清风随竹影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五回 王秀才议立偏房 严监生疾终正寝,古典白话合集,清风随竹影,镇魂小说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话说那些回族百姓因为汤知县把他们的长老用枷锁枷死了,群情激奋地闹了起来,将县衙围得水泄不通,嘴里不停地喊着要把张静斋揪出来打死。汤知县吓得惊慌失措,在衙门里仔细追问,才知道是衙门里的门子把消息泄露出去了。汤知县心想:“就算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好歹也是一县之主,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但要是他们闹进衙门,看见了张静斋,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现在得想办法先把张静斋弄出去,离开这个地方才行。”于是赶忙叫来几个心腹衙役,一起商量对策。幸好县衙的后墙紧挨着北城,几个衙役先悄悄溜到城外,然后用绳子把张静斋和范进从墙里系了出去。张、范二人换上蓝布衣服,戴上草帽,穿上草鞋,慌慌张张地像丧家之犬,匆匆忙忙地如漏网之鱼,连夜找路逃回了省城。

这边学师和典史都出来安抚民众,说了许多好话,那些回族百姓才渐渐散去。汤知县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写成禀帖,呈给按察司。按察司看过之后,发下文书斥责汤知县。汤奉去拜见按察司时,摘下纱帽,一个劲地磕头。按察司说道:“按理说,汤老爷你办这件事也太轻率了,用枷锁责罚一下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牛肉堆在枷锁上呢?这算什么刑法?但这种刁蛮的风气也不能助长,我这里少不得要抓几个带头闹事的人,依法处置。你先回衙门去办事,以后做事一定要斟酌再三,不能再这么任性了。”汤知县又磕头谢罪道:“这都是卑职的错,承蒙大老爷保全,您的恩情如同天地父母。以后卑职一定知过必改。只是大老爷审断清楚后,这几个带头的人,还请大老爷发回卑县处置,给卑职一个面子。”按察司答应了他的请求。汤知县叩谢后出来,回到了高要县。

过了一段时间,果然把五个带头闹事的回族百姓判成“奸民挟制官府,依律枷责”,并把他们发回本县处置。汤知县看了上级的来文,就挂出牌示。第二天早晨,他大摇大摆地升堂,对那几个回族百姓进行了发落。正要退堂的时候,看见两个人进来喊冤,汤知县吩咐把他们带上来询问。其中一个叫王小二,是贡生严大位(严贡生)的邻居。他说去年三月,严贡生家一头刚生下来的小猪跑到了他家,他急忙把猪送回严家。严家却说,猪跑到别人家再找回来,非常不吉利,逼着他出了八钱银子,把小猪卖给了他。这头猪在王家养到了一百多斤,没想到又走错路跑到了严家,严家就把猪关了起来。王小二的哥哥王大到严家去讨猪,严贡生却说是自己家的猪,要讨猪就得按照当时的市价估价,拿几两银子来领猪。王大是个穷人,哪里有银子,就和严家争吵了几句,结果被严贡生的几个儿子,拿着拴门的门闩和擀面的擀面杖,打得半死,腿都被打折了,现在还躺在床上,所以王小二才来喊冤。

汤知县听完,把王小二喝到一边,又带另一个人上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禀告道:“小人叫黄梦统,住在乡下。去年九月到县里来交钱粮,当时钱不够,就请中间人向严乡绅(严贡生)借二十两银子,约定每月三分利息,还写了借约送到严府。可小人实际上并没有拿他的银子。走到街上,遇到一个乡下的亲戚,他说有几两银子可以借给小人先交一部分钱粮,让小人再下乡去想办法,还劝小人不要借严家的银子。小人交完钱粮后,就和亲戚回家了。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小人想起这事,就去严府取回借约,严乡绅却向小人要这几个月的利息钱。小人说:‘我根本没借本金,哪来的利息?’严乡绅却说,小人如果当时拿回借约,他就可以把银子借给别人生利息;因为小人没取约,他这二十两银子也动不了,误了大半年的利息,这利息就该由小人出。小人自知理亏,就跟中间人说,情愿买些酒肉上门去取约;可严乡绅执意不肯,还让人把小人的驴、米和梢袋都拿回家了,借据也不还给我。我实在是含冤受屈,求大老爷为我做主!”

汤知县听了,气愤地说:“一个身为贡生的人,也算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了,不在乡里做些好事,却只管这样骗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于是就把这两张状子都批准受理了,让原告在外面等候。很快就有人把这事告诉了严贡生,严贡生慌了神,心里想:“这两件事都是真的,要是真的审断起来,我这面子可就丢尽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于是赶紧收拾行李,一溜烟地急急忙忙跑到省城去了。

汤知县批准了状子,发到相关部门,派出差役来到严家。严贡生已经不在家了,差役们只好去找严二老官。严二老官名叫严大育,字致和,他哥哥字致中(严贡生),两人是同胞兄弟,却住在两个宅子里。这个严致和是个监生,家里非常富有,足有十多万两银子。严致和见差人来说这件事,他是个胆小又有钱的人,见哥哥又不在家,不敢怠慢。随即留差人吃了酒饭,还拿了两千钱打发他们走了。然后急忙打发小厮去请两位舅爷来商量对策。他的两个舅爷都姓王,一个叫王德,是学府的廪膳生员;一个叫王仁,是县里的廪膳生员;两人都在非常兴旺的学馆里教书,很有名气。听到妹夫请他们,两人一起走了过来。严致和赶忙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现在差役已经出了票子,这可怎么处理呢?”王仁笑着说:“哥哥平时总说和汤公有交情,怎么这点小事就把他吓跑了?”严致和无奈地说:“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只是家兄现在跑了,差人却在我家里吵闹着要人,我怎么能丢下家里的事,出去找他呢?而且他也不肯回来。”王仁说:“各家有各家的事,这事说到底也和你不相干。”

王德则说:“你有所不知,衙门里的差人,看你妹丈家有点钱,他们做事专挑软柿子捏。要是说不管,他们就更会紧追着要人了。现在有个办法,叫‘釜底抽薪’,只需要请个人去把告状的安抚好,让大家递个拦词,这事就可以平息了。估计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王仁接着说:“不用再去求别人了,就我们兄弟俩去找到王小二和黄梦统,到他们家里替他们把事情说开。把猪还给王家,再拿些银子给王大治那被打坏的腿;黄家的借约,查出来还给他。这样一来,所有的事就都解决了。”

严致和说:“老舅说的在理,只是我家嫂子也是个糊涂人,几个侄子就像恶狼一样,也不听管教。他们怎么肯把猪和借约拿出来呢?”王德说:“妹丈,这话说了也没用。如果嫂子和侄子们不听劝,你就认倒霉,再拿出几两银子,抵作猪的价钱给姓王的;黄家的借约,我们中间人写个字据给他,就说找到后也作废没用了。这样事情才能解决,你也才能耳根清净。”当下大家商议好了,把一切都办得妥妥当当。严致和包括在衙门里的各种花费,一共用去了十几两银子,这场官司也就了结了。

过了几天,严致和准备了一桌酒席,请二位舅爷来表示感谢。两个秀才却拿腔作势的,在学馆里不肯来。严致和吩咐小厮去说:“奶奶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今天一来是请吃酒,二来奶奶想和舅爷们聊聊天。”二位舅爷听到这话,才肯过来。严致和立刻把他们迎进厅里。喝过茶后,严致和让小厮进去通知奶奶,丫鬟出来请二位舅爷进内室。

他们进到房内,抬头看见严致和的妹妹王氏,面黄肌瘦的,胆小怯懦,路都走不稳,还在那里自己装瓜子、剥栗子、准备围碟。看见哥哥们进来,她放下手里的事过来相见。奶妈抱着妾生的小儿子,孩子才三岁,带着银项圈,穿着红衣服,过来叫舅舅。二位舅爷喝了茶,一个丫鬟过来说:“赵新娘进来拜见舅爷。”二位舅爷连忙说:“不用麻烦了!”大家坐下说了些家常话,又问起妹子的病情。都说她身体虚弱,应该多用些补药。

说完,前厅摆上了酒席,大家谦让着出去入席。席间聊了些闲话,又提起了严致中(严贡生)的事情。王仁笑着对王德说:“大哥,我真不明白,他家老大(严贡生)那点文笔,怎么能补为禀生的呢?”王德说:“这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的宗师都是御史出身,本来就是小官吏出身,能懂什么文章!”王仁又说:“老大现在越来越离谱了,我们作为至亲,一年也要请他好几次,可从来没见过他家的一杯酒。想起还是前年他出贡竖旗杆的时候,在他家吃过一顿酒席。”王德皱着眉头说:“那时我没去。他为了出贡,拉着别人出贺礼,把总甲和地方上的人都派了份子钱,县里的那些差役就更不用说了,弄了有一二百吊钱。还欠下厨子的钱、屠户肉案子上的钱,到现在都不肯还。隔两个月就在家里吵一次,像什么样子!”

严致和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不瞒二位老舅,像我家还有几亩薄田,每天夫妻四口在家过日子,连一斤猪肉都舍不得买;每当小儿子要吃的时候,就在熟肉店里买四个钱的肉哄他罢了。家兄却寸土都没有,家里人口又多,过不了三天,一买就是五斤肉,还要煮得稀烂。上顿吃完了,下顿又在门口赊鱼吃。当初分家的时候,我们也是一样的田地,他却白白地把家吃穷了。现在还偷偷地端着家里的梨花椅子,开了后门去换肉心包子吃。你们说这事情该怎么办才好!”二位舅爷听了哈哈大笑。笑完后,说:“别光说这些糊涂话了,耽误我们吃酒。快拿骰子盆来!”

当下把骰子递给大舅爷,严致和说:“我们行状元令。两位舅爷,一人行一个状元令,每人中一回状元,就吃一大杯酒。”于是两位舅爷就中了几回状元,喝了十几杯酒。说来也奇怪,那骰子好像懂人事似的,严监生(严致和)一回状元也没中,二位舅爷拍手大笑。一直吃到四更天,大家跌跌撞撞的,才被扶着回去了。

从那以后,王氏的病情越来越重,每天都有四五个医生来诊治用药,药方里尽是人参、附子这样的名贵药材,可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转。渐渐地,她卧床不起,连起身都变得十分困难。

生下儿子的妾赵氏,在一旁侍奉汤药,尽心尽力,无微不至。眼看王氏病势沉重,一天比一天糟糕,每到夜晚,赵氏就抱着孩子坐在床脚边,默默哭泣,泪水打湿了衣襟。有一晚,赵氏悲戚地说:“我如今只盼着菩萨把我带走,保佑大娘子的病能好起来。”王氏听了,虚弱地说:“你别犯傻,各人的寿数,谁能替得了谁?”赵氏却哽咽着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死了不算什么,可要是大娘子有个好歹,老爷少不得要再娶个正房。老爷四十多岁了,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再来个后娘,哪会真心疼爱他。自古就说‘晚娘的拳头,云里的日头’,这孩子怕是难长大,我也活不长了。还不如我早点替了大娘子,或许还能保住孩子的命。”王氏听了,没有回应,只是微微叹息。

此后,赵氏含着眼泪,每天精心熬药煮粥,一刻也不离开王氏的病床。一天晚上,赵氏出去了一会儿还没回来,王氏便问丫鬟:“赵家的去哪儿了?”丫鬟回答:“新娘每晚都在天井里摆上香桌,哭着求天求地,说要替奶奶生病,保佑奶奶快点好起来。今晚见奶奶病得厉害,所以出去得更早了。”王氏听了,半信半疑。

第二天晚上,赵氏又哭着说起这些话,王氏心中感动,说道:“你怎么不跟老爷说清楚,我要是死了,就把你扶正,做个填房?”赵氏一听,连忙让人去请严致和。严致和进来后,赵氏把王氏的意思说了一遍。严致和一听,连连说道:“既然这样,明天一早就要请两位舅爷来把这事说定,立个字据才有凭据。”王氏虚弱地摇了摇手,说:“这事随你们怎么办吧。”

严致和立刻派人早早去请两位舅爷。舅爷来了之后,先看了药方,商量着再请名医。说完,严致和把他们让进房内坐下,将王氏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还说:“老舅可以亲自问问令妹。”两人走到床前,只见王氏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用手指着孩子,轻轻点了一下头。两位舅爷看了,面色凝重,一声不吭。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历史军事小说相关阅读More+

修仙:挂我开,副作用你扛

陆贰八

七零:辣妻随军,冷面糙汉不经撩

黑醋汁

甜撩心宠

冷亦蓝

重生1907:我必死守东北

家里蹲得住

合欢宗极品鼎炉,开局被圣女俘虏

国士无双

斩神:当恶女成为腾蛇代理人

妮妮铁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