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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算着,仆人端上茶来。张静斋又说:“守孝三年,本是常理,但世先生为了安葬大事,也该出去想办法筹钱,不必过于拘泥。如今您高中举人,还没去拜访过老师。高要县是个富庶之地,或许能有些收获。我也想去拜望我的世叔,不如我们一同前往?路上的车船费用,由我来出,您不必操心。”范进犹豫道:“老先生厚爱,只是这在守孝期间,合乎礼数吗?”张静斋笑道:“礼法也有变通的时候,我看没什么不行的。”范进这才再次道谢。

张静斋定下日期,雇好车马,带上随从,和范进一起往高要县出发。路上,两人商量着:“这次去,一来拜见老师;二来,老太太的墓志,也得借汤公的官衔名字用用。”没几天,他们就进了高要城。不巧的是,知县下乡验尸去了,两人不好直接进衙门,便在一座关帝庙里休息。庙里正在重修大殿,县里负责工程的工房官员在这儿监工。工房官员听说知县的朋友来了,急忙迎进内室,摆上九个茶盘。工房官员坐在下首,亲自执壶倒茶。喝了一会儿,外面走进一个人,头戴方巾,身穿宽服,脚蹬粉底皂靴,长着蜜蜂眼、高鼻梁,满脸落腮胡子。这人一进门,就吩咐把茶盘撤了,然后和张、范二人行礼坐下,问道:“哪位是张老先生?哪位是范老先生?”二人各自通报姓名。那人说:“我姓严,家就在附近。去年承蒙宗师赏识,中了岁贡,和本县汤知县是好友。二位老先生,想必和汤公是故交?”张、范二人分别说了和汤知县的师生、年谊关系,严贡生听了,显得十分恭敬。工房官员见状,告罪一声,忙别的事去了。严贡生让家人送来一个食盒,还提着一瓶酒,摆在桌上。揭开盒盖,九个盘子里装满了鸡、鸭、糟鱼、火腿等菜肴。严贡生请二人上座,斟酒相敬,说道:“本应请二位到寒舍,但一来家里简陋,怕怠慢了贵客;二来我马上要进衙门,怕有不便。所以准备了些粗茶淡饭,就在这儿聊聊,还望二位不要嫌弃。”二人接过酒,说道:“还没来得及登门拜访,就先叨扰了。”严贡生连说:“不敢,不敢。”站着非要等二人干杯,张、范二人怕喝醉脸红,只喝了半杯就放下了。

严贡生满脸堆笑,语气恭敬地说:“汤知县为人廉洁平和、仁慈善良,真是我们高要县百姓的福气啊!”张静斋顺着话头问道:“确实如此,不知我这位世叔在任上还有哪些善政?”严贡生立刻来了兴致,绘声绘色地说:“老先生,这人世间的缘分啊,真是强求不来!汤知县到任那天,我们全县的乡绅名流,特意在十里牌搭建了一个彩棚迎接。我当时就站在彩棚门口。不一会儿,敲锣的、举旗的、撑伞的、摇扇的,还有吹鼓手、衙役,一队队从面前经过。等轿子快到的时候,远远望去,汤知县那两道浓眉、高挺鼻梁,方正的脸盘、大大的耳朵,我一眼就觉得他是位和蔼可亲的君子。更奇怪的是,几十个人在那儿迎接,汤知县轿子里的目光,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我。当时有个朋友和我并肩站着,他看看汤知县,又看看我,小声问我:‘你认识这位知县大人?’我如实说不认识。他就起了疑心,以为汤知县看的是他,急忙抢上几步,盼着知县大人能和他搭话。没想到汤知县下了轿,和众人行礼,眼睛却看向别处,这下他才明白刚才不是看他,尴尬得满脸通红。第二天,我去衙门拜见,汤知县刚从县学回来,事务繁忙,却立刻放下手头的事,让人请我进去,还换了两次茶,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亲切。”

张静斋奉承道:“还不是因为严先生德高望重,所以我世叔才如此敬重,平日里肯定没少向您请教吧?”严贡生摆了摆手,故作谦逊:“后来倒也不常去。不瞒二位,我这人向来直爽,在乡里从不占人分毫便宜,所以历任的父母官都很看重我。汤知县虽然不爱会客,但对我事事都很关照。就说上个月的县考,把我二儿子取中第十名,还特地叫他进去,仔细询问师从何人,有没有定亲,关怀备至!”范进也跟着捧场:“我老师看文章眼光独到,既然赏识令郎,那令郎必定是才华出众,可喜可贺!”严贡生连说:“不敢当!不敢当!”接着又炫耀起来:“我们高要县在广东那可是出了名的富庶,一年的钱粮、花布、牛、驴、渔船、田房税,收入不下万两白银。”他还伸手在桌上比划,压低声音说:“像汤知县这样的做法,一年也就收入八千两,前任潘知县在任时,实打实能有一万两。他还有些额外的进项,还得依靠我们几个得力的人帮忙。”说完,警惕地扭头看向门外,生怕被人听见。

正说着,一个蓬头赤脚的小厮跑进来,喊道:“老爷,家里叫您回去。”严贡生不耐烦地问:“回去干什么?”小厮说:“早上扣下的那头猪,人家来要了,在家里闹呢。”严贡生蛮横地说:“想要猪,拿钱来。”小厮为难地说:“他说猪本来就是他家的。”严贡生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就来。”小厮却站着不肯走。张静斋和范进见状,连忙说:“既然府上有事,严先生还是先回去吧。”严贡生急忙解释:“二位有所不知,那头猪本来就是我家的!”话没说完,就听见远处传来锣声,三人立刻起身,张、范二人整理好衣帽,让管家拿着拜帖,向严贡生道谢告辞,径直来到知县衙门,递上拜帖。

知县汤奉接过拜帖,一张写着“世侄张师陆”,一张写着“门生范进”。他心里暗自盘算:“张师陆多次来打秋风,实在讨厌,但这次带着我新中的门生一起来,不好拒绝。”于是吩咐快快有请。两人进了衙门,先是张静斋上前拜见,接着范进也行师生之礼。汤知县再三谦让,请他们坐下喝茶,和张静斋寒暄了一番别后的情况,又对范进的文章称赞不已,问道:“为何没去参加会试?”范进这才说明:“家母不幸离世,我正按规矩守丧。”汤知县听了大为吃惊,连忙让人给范进换去吉服,簇拥着他们来到后堂,摆上酒席。宴席上有燕窝、鸡鸭,还有广东特产的柔鱼和苦瓜,也做了两碗端上桌。

汤知县安排好座位坐下,桌上用的都是银镶的杯筷。范进却畏畏缩缩,既不举杯也不动筷。汤知县不明所以,张静斋笑着解释:“世先生在守丧期间,按规矩不能用这种杯筷。”汤知县赶忙让人换了一套,换成瓷杯和象牙筷子,范进还是不肯动。张静斋又说:“这套也不行。”直到换上一双白色竹筷,范进这才开始用餐。

汤知县见他守丧如此讲究礼数,担心他不吃荤腥,可酒席上又不好重新置办。结果却看到范进在燕窝碗里挑了个大虾丸子放进嘴里,这才放下心来,抱歉地说:“真是失礼了。我们这儿酒席简陋,没什么好菜,只能简单招待二位。我们本地习俗,酒席上多用牛羊肉,但又怕不合你们忌讳,所以没敢上桌。现在朝廷严令禁止宰杀耕牛,上级发下的公文催得紧,衙门里也很难弄到牛肉吃。”这时,仆人点上蜡烛,汤知县拿出相关文书查看。

突然,一个贴身小厮凑到汤知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汤知县起身对二人说:“外面有个书办要汇报事情,我去去就回。”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他吩咐:“先放在那儿。”随后回来重新入席,向二人致歉,接着对张静斋说:“张世兄,你做过官,正好和你商量件事,就是禁止宰牛的事。刚才有几个教民,凑了五十斤牛肉,还请了一位长老来求我,说要是彻底禁绝,他们就没饭吃,求我睁只眼闭只眼,还把这五十斤牛肉送了过来。你说这牛肉,我是收还是不收?”

张静斋立刻一本正经地说:“老世叔,这可万万使不得!我们做官的,心中只有皇上,哪能顾什么教民?您还记得洪武年间,刘基刘老先生的事吧……”汤知县问:“哪个刘老先生?”张静斋接着说:“就是刘伯温,他是洪武三年的进士,在‘天下有道’三句的考试中,中了第五名。”范进插嘴道:“我记得是第三名吧?”张静斋摇头:“是第五名,他的考卷我读过。后来他进了翰林院,洪武皇帝微服私访到他家,就像宋太祖雪夜访赵普一样。正巧江南张王送了他一坛小菜,打开一看,全是瓜子金。洪武皇帝大怒,说:‘你以为天下事都靠你们书生。’第二天,就把刘老先生贬为青田县知县,还派人用毒药害死了他。这事儿可千万大意不得!”汤知县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又是本朝真实典故,不由得深信不疑,急忙问:“那这事该怎么处理?”张静斋胸有成竹地说:“依我看,世叔正好借此立威。今晚先让他们等着,明天升堂,把那个长老抓来,打他几十板子,再用大枷枷起来,把牛肉堆在枷上示众,再贴一张告示,把他的胆大妄为公之于众。要是上司知道了,见世叔执法严明,升官指日可待!”汤知县连连点头:“说得太对了!”当晚酒席结束,就留二人在书房休息。

第二天升堂,第一个被带上来的是个惯偷,偷了人家的鸡。汤知县一拍惊堂木,怒道:“你这贼骨头!在我手里犯过好几次事,屡教不改,打也不怕,今天看你怎么办!”说完,拿起朱笔,在他脸上写了“偷鸡贼”三个字,又命人取来枷锁,把偷来的鸡捆在他头上,鸡头向后、鸡尾朝前,押着他游街示众。刚出县衙,那鸡突然拉了一泡稀屎,从这人头顶一直流到鼻子上,胡子都粘成了一片,围观的百姓忍不住哄笑起来。

第二起,汤知县下令把送牛肉的长老带上来,劈头盖脸一顿大骂:“大胆刁民!”接着重打三十大板,又拿来一副大枷,把五十斤牛肉全堆在枷上,紧紧箍住长老的脸和脖子,只露出两只眼睛,拉到县衙前示众。当时天气炎热,到了第二天,牛肉就生了蛆,第三天,长老竟被折磨致死。回族百姓们气愤难平,一下子聚集了几百人,敲着锣、停了市集,涌到县衙前抗议:“我们就算不该送牛肉,也罪不至死!这肯定是南海县的张师陆出的馊主意!我们冲进衙门,把他揪出来打死,大不了一命抵一命!”这场风波一起,又引出了后续“贡生兴讼,潜踪来到省城;乡绅结亲,谒贵直游京国”的一连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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