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你受苦了……”
褚念卿掩面低泣,双肩一抖一抖,颤个不停。
这十几年来所受之苦那么多,褚念卿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她向来是温柔而稳重的,如今却在外人面前哭的梨花带雨不掩泪痕。
她的心里只有一种酸楚,一种心疼,一种想要在褚瑾奕怀里痛哭的冲动。
“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他们怎么敢……”
褚念卿在暗夜里低吼,哽的不成样子,声音都走了调,甚至连她身边的几人都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千种悲哀,万般皆存,却只能在几声凄凉而干涩的眼泪里,最多骂几句,到最后还得自己咬着牙咽下去……
许久了,褚念卿才抹干了眼泪,从婢女手里接过一块软和的布料沾了水,为褚瑾奕擦身。
身上伤口深,碰一下都疼的打颤,褚念卿还未伺候几下,褚瑾奕便睁了眼——这般醒来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甯甯……”
褚瑾奕原本嗜杀成性的眼在看到褚念卿的一瞬顿时变了样。
褚念卿怔了怔。
甯甯……是她的乳名,她却好像很久没听到过这个称呼了,如今听到,却像恍如隔世一般。
“诶……我在这儿呢……”褚念卿回过神儿来,连忙将手递到褚瑾奕手里。
阿兄从前一臂可断古树,可如今他连牵着自己的手力气都是这般虚弱……
她低头想着,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是苦是酸,好不容易擦干的眼泪又溢出来,难受得紧。
“阿兄还疼吗……”褚念卿将白如凝玉的脸轻贴到褚瑾奕那满是血污的手上。
“不疼,只是看着吓人罢了,不疼的……”
褚瑾奕的声音微弱至斯,竟要褚念卿贴耳才能分明,这时候的心酸真是千万张嘴也难以说的干净。
雪祭安静了许久,到看见这兄妹煽情的时刻,不知是怜惜还是等的厌烦了,总归这时候还是凑了上来替褚瑾奕把了把脉。
“昶王殿下只是外伤,没有伤到根本,皮肉伤好的很快的,不用担心,就如昶王所言,就是看着吓人罢了,我这里有几瓶好使的金疮药,公主给拿回去用吧。”
“多谢雪祭公子。”褚念卿回过身朝着雪祭行了个礼。
而褚瑾奕,他看着雪祭的眼神微迷,张了张嘴却没吐出半个字来。
不敢信,却又不敢不信……
“那我便带阿兄回宫,雪祭公子受累了,早些休息吧。”褚念卿轻声道。
雪祭看见了褚瑾奕那个迷惑的神情,笑笑之后便再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绕郁府家丁便纷纷上前帮忙将褚瑾奕抬走。
很快便回了清崖宫。
已经很晚了,所以就算是昶王归来,迎接的也不过是门口那几个见了雪祭就打颤的守卫,皇城里寂静的很。
褚瑾奕刚到清崖宫就晕过去了,褚念卿只好点了安神香让褚瑾奕舒服些,思量许久,还是让宫人去请傅荼苏来。
纵使太子事件过后,褚念卿便知道傅荼苏此人不简单,可那又怎样呢?这宫里谁又是干干净净一件坏事也没干过的,傅荼苏如此,褚念卿已经很知足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说到底这些年来来往御医院,也就和傅荼苏还能混个脸熟,他医术高超,总归还是请他最安心。
还是从前那么准点,一刻,傅荼苏就已经到清崖宫给褚念卿行礼了,可褚念卿不知为何,想到他来的着时辰便苦笑。
没有多话,褚念卿引他进寝殿看褚瑾奕,随后自己便退了出去,一个人唉声叹气的走到院子里。
雨已经停了。
微微的有些闷热,褚念卿执扇轻轻晃着,低眉叹气,满心忧思。
阿兄这还没回来,路上便有人迫不及待的动手了,真是狼子野心!褚念卿咬咬嘴唇,真恨不得将这背后之人揪出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她期盼了这么久让阿兄归来,如今虽然是回来了,却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当然恨!
褚念卿捏紧了拳。
正想着,身边花草如疾风掠过一般摇晃却又转瞬即逝,褚念卿顿时打起了精神——这是有人来了。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喊“抓刺客”,身后便传来一阵粗壮的喘息声。
嗯,很熟悉,王镰。
褚念卿回过身去看,果然如此。
王镰这副狼狈样子恐怕是和宫中侍卫玩躲猫猫玩了三百回合,累的脸通红。他没有什么要命的大事是不会鲁莽进宫的,今日来,恐怕不会有好消息,褚念卿深呼吸一通,定了定神等着王镰开口。
王镰说的话也真是不辜负褚念卿的期望:“公主,属下已经查清了今早刺杀昶王殿下的死士,他们不是兵,而是江湖门派中人,身上都有统一的印记,这印记属下也见过,是沧栎门的,这就是个小门派,门下弟子少的可怜,所以历来不被各大家重视,但其实他们人虽少,却个个顶尖,后来听闻投靠了皇室,成了某家的私兵,虽然外界没有具体消息说沧栎门到底归顺了哪家,但容属下说句大不敬的话,肯定是二皇子、五皇子这两人其中一个没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