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祭公子?”褚念卿眼中恐惧竟在看到这“石雕脸”时稍降了降,“你怎的在宫里?”
雪祭掐着褚念卿的那手松了松,但还是没有把手放下,他抿着嘴唇眼神也向下瞟了瞟,像是在思索怎么回答一般,不久,他又抬起头来微笑着看褚念卿。
“微臣思念公主无法自拔,这不,便翻墙来看。”
雪祭的手向上探了探,拇指拂去褚念卿眼角未擦干的眼泪,褚念卿伸手将他的手移开,雪祭并不生气,他好似也从来没有生气过,他的情绪谁都看不透。
褚念卿十分别扭,毕竟自己此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可眼前的雪祭公子似乎欢愉的紧。
雪祭有些嫌弃的回头踢了地下的匕首一脚。
“谁知公主好狠的心,微臣一片痴心来看公主,公主却躲在门后预备着要杀臣,实在是叫臣痛心。”
“我并不知门外是雪祭公子,只当是窜进皇城的刺客,不知者不罪,还请雪祭公子不要与我计较。”褚念卿冷着脸回答,那份平静如同没有一丝波纹的湖水。
雪祭转过身来,眼底有莫名的兴奋,不多久却又如杨柳依依,多了几分浓郁的情意。
不过这情意不是专门给褚念卿的,是他的眼睛本就如此,只要不是大悲大怒,他永远都是这样。
妖孽……
雪祭慢慢走到褚念卿跟前躬下腰,叫他的眼睛能与褚念卿低下头后的眼对上,褚念卿不觉便想往后退,只是她早忘了,她本来就在墙角,退无可退,褚念卿打了个激灵,雪祭笑的更欢快,仿佛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看褚念卿出糗,褚念卿咬着嘴唇眉头都皱成一团。
打破平静的是玩够了的雪祭。
“小公主,我给你讲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褚念卿抬起头,她与雪祭的神色都正经了些。
“当然想,不知雪祭公子要说什么?”
雪祭长舒一口气,站正了些,等他平静了,直截了当的说了个对于褚念卿来说的“玩笑”。
“三皇子在京郊遇袭。”
“什么!”褚念卿顿时腿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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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玺二十八年,八月十四
实在是天道轮回,终有报应。
巧得很,去年这天,三皇子褚瑾奕将当时太子于皇城虐杀,今年这天,三皇子被蒙面死士于京郊行刺。
死士个个身形矫健,手上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只怕是少年时期就已经开始学些杀人的勾当,难对付的很。褚瑾奕所带护卫并不多,虽然都是军中常年征战之人,可与这些挣命钱的江湖死士还是不同,褚瑾奕一方落了下风,军服之人死伤严重。
渐渐的,只剩褚瑾奕一人在殊死抵抗,天都更灰了些,褚瑾奕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今日就交代在这。
即使自己常年苦练武功,也实在是没有把握打过眼前这二十多号跟自己不相上下的人,褚瑾奕抹了把嘴角的血,不敢放松紧惕。
死士五人当前阵,向褚瑾奕冲来,褚瑾奕握紧手中的银枪,向死士方向一挥而过,耳边响起萧萧的风。
枪头捅进一个死士的腰间,爆发的血喷射而来,溅到褚瑾奕的脸上,恍如一个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鬼,危害人间,褚瑾奕没有被这温热的血迷了眼,因为他知道,一旦被蒙蔽,下一刻死的就是自己,他向后一抽枪,枪尾将另外四名死士顶出阵外。
死士被冲击,向后倒退几步又站定,联合其余二十名死士摆阵,褚瑾奕亦重新捏枪待战。
如此周而复始,每次上前压阵的只有四人,四人各出一招,每一招都是杀招,前阵不敌,然后再由另一组从另一个角度攻来。
这是一场极为凶险的搏杀,每一招都是致命的,谁技不如人,谁死路一条,这时候好像都是天命注定。
纵使褚瑾奕再有神仙一般的本事,打的多了也渐渐乏力,他身上的伤口一道接一道没有停歇。
在这一番硬拼之后,长枪越打越慢,越打越轻盈,轻悠悠的,残灯烛火,下一刻便要灰飞烟灭,褚瑾奕逐渐招架不住,每一招每一式,每一枪都是鲜血淋漓,每一枪都是以命搏命。
褚瑾奕最后无力还手,手中的长枪就像拐杖一样,在每一次弯腰避剑后,都会用长枪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副吃力的样子。
输了?
反正褚瑾奕是这么想,在最后一杀招来临之前,褚瑾奕紧闭双眼,将平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呵呵……大半都是妹妹那恬静安然的模样,妹妹的样子就是这般越看越讨喜,褚瑾奕真想将这世间一切美好都带给妹妹,所有的一切,都该是她的,只可惜,自己无能为力了,对不起……
妹妹的音容笑貌消失在眼前,眼泪划破血迹,褚瑾奕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