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里,神仙一般好看的面容,身着深空皎月绛辰蓝袍,内衬星紫绸缎,眼花缭乱的祭祀圆纹布满袖口,浮上,从不离身的紫宝石挂在胸口;他今日没有戴冠,只是简简单单的束起高马尾,万千青丝间寥寥几簇编发是唯一的装饰,这副清倦打扮,是为了来花谷显得更合衬些?
褚念卿没工夫去想这堆闲问题,她要想的是如何能快些从见到那个人的惊吓中走出来,言云隐要来了,再有几步就到,她绝不能以这副鬼样子迎接言云隐跟她回宫,会被发现的,那就难办了……
褚念卿强行按耐下快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艰难的安慰自己:那些都是幻觉,幻觉!
好不容易静下来,言云隐也就在这时候进到马车来,总算是没露出破绽,褚念卿心里才好受一些,她钻进言云隐怀里,让言云隐一时看不到她的脸色。
“好了好了,不哭了,哥哥跟你走,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的伤害。”
……
言云隐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以为褚念卿是陷在以为他不会走的难过里,却不知褚念卿的心思早早飘到了花谷藏匿的那人身上。
雪祭。
雪祭公子。
带她杀人的人。
褚念卿一直以为是自己在算计别人,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算她在这千步不见人的山谷里,她在算计,也自有黄雀在她身后为她准备计中计!
褚念卿这才想清,原来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原本所想,刺杀的人是郭贵嫔安排,不过是皇权之争,可如今看来,分明是雪祭所为。
可他要什么?他为了什么?郭贵嫔尚可为了两个孩子争夺皇位,杀害褚念卿以搅乱昶王心智,可雪祭呢?一个公子,他就算想要权力,也应该去和那些皇子们斗智斗勇,为何几次三番针对一个公主,还是褚念卿这样连封号都没有的公主?他到底想要什么?
褚念卿想不清雪祭的目的,这让她更惶恐不安,她从一见雪祭就怕,这毛病连续至今都改不了,恐怕以后都改不了。
想着想着,褚念卿抱的言云隐更加紧凑,可想要的温暖却得不到,褚念卿这时又感到一阵不该有的触觉。
硬邦邦的,在她的香包里,香包上沾着被溅成梅花形状的血。
梅花?褚念卿的记忆更加清晰,还记得雪祭将她带到别院的那个夜里,他与她近在咫尺,她眼神慌乱不敢看他便向他眼神以外的地方乱看,在这期间,她曾无意间看到雪祭手腕上就有一个梅花形状的胎记,还有,雪祭周身衣物也有许多梅花绣样。
梅花就是雪祭,雪祭就是梅花,那如今这香包上的梅花……
褚念卿趁着言云隐没注意,颤抖的手伸向自己那个佩戴多年的香包,她从其中拿出一块宝石。
淡蓝色,在浅浅微光下也能熠熠生辉,上刻燕凤蝶,周边镶嵌极其微小的红珠作为边界,无论懂不懂行,看到这物件的一瞬间都知道价值连城。
这是三皇兄褚瑾奕在褚念卿生辰送给褚念卿的礼物,据说是北江简王部上供的,珍贵异常,褚念卿也一直很爱惜这宝物,直到宫中生变,也就是太子薨逝的事情发生,褚念卿惊恐之下丢失了这宝物,本以为是哪个宫人捡到了,运到宫外卖了去,谁知竟是到了雪祭手里,保存许久,如今还奉还,褚念卿真不知道雪祭到底想干什么。
原来自己自认为周到的一切,背后竟还有人在操控,褚念卿慢慢的缓,慢慢的静下心,离的雪祭远了,她才好一些,褚念卿想,事到如今避无可避,就算她想安稳,也总有人逼她不安稳,回宫之后,有必要抽个时间去见雪祭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