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亡灵送行偶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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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暴雪骤停，冬阳东升，雪露银光。

夜无寒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了看瀑布外面折射进来的微光，思索着接下来的打算。昨夜将王福平的尸体放入棺材安顿好后，夜无寒又把衣服用瀑布洗了一下，做完这些后，夜无寒精疲力竭倒在木床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所以也没有过多地计划。

今日，夜无寒虽然要找个好地方安葬王福平，但是也要为自己的未来做个好的打算，没了王福平，夜无寒想变强就得靠自己了，至于虎莽村的那些人，夜无寒现在还没有办法，他太过弱小，但所谓来日方长，夜无寒把这个仇暗自记在心里，总有一日，他定要其血债血偿。

走出瀑布，夜无寒望了望瀑布上面的山顶，决定先上去看看四处的地形，他自小就从未去过百花村以外的其它地方，所以必须得找到一个正确的方向，不然极有可能会累死在路上。

废了一会儿时间，夜无寒爬上了山顶，向四处鸟瞰，不得不说这座山位置挺不错，几乎能看清绝大多数的路线，观察了十来分钟，夜无寒终于发现了东北边的一个由两座山夹着的地方似乎有着人烟，计划了一下路线后就回到了山洞里。

夜无寒背上包袱，拉着绳子把棺材拉出了瀑布，又再次确定了一下方向，开始先往东边走小道绕过去，一路跋山涉水，夜无寒终于在翻过最后一个山头时看到了一个小山村，看起来比百花村的规模还小，一共也就三十户人家吧，百花村却有一百多户，不过这也是眼下唯一能找到的驻留地了，夜无寒也不挑，拉着棺材从一个小坡上往那村口去。

来到，村门口，看到村口有一个石门，上面还有一个牌匾，赫然刻着——白云村。

没想到石门口居然也还站着两个衣着朴素的守村人，但是也应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句话。

“站住！你是哪里来的流民！”两人架着耙子挡住了夜无寒。

夜无寒放下手中的绳子，抬起头看了看这两个高大的守村人，有些委屈地说道：“两位叔叔，我是百花村的，百花村被人烧了，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还请你们收留我吧。”

这无关面子，夜无寒现在总体来说也不过是一个14岁的小孩，所以他现在需要一个可以融入的集体，不然饿死在何处都无人寻，为了生存，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

小孩子的话在大人看来永远是真诚的，但夜无寒也确实没有说慌，只是小孩子更容易得到大人的同情罢了。

两人看到一个小孩拉着一副棺材，再联系他刚刚说的话，不禁脑补出了一系列的悲惨剧情，但还是谨慎地问道：“你这副棺材是谁的？还有你腰上的武器。”

夜无寒早已经准备好了措辞说：“这是我爹的棺材，他被那群蛮不讲理的土匪给杀了，若不是我爹那天让我去砍柴，我可能也……”夜无寒故意顿了顿，随后拿起腰上的夜煞，悲痛地看了看说：“这是我与我爹现在唯一的联系了。”声音可怜至极，但凡有情之人都定会被感动，何况是两个老实憨厚的村民呢？

两人听完夜无寒的故事后不禁感觉心里被用刀割了一下，不仅是因为这故事本身的悲剧性，还有夜无寒的真情实意在里面。

“真是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村长，方勇，你继续在这里站岗。”夜无寒左手边的那个守村人说道。

“好的，谢良，你快快去吧，最好让村长给他找个住处，哎！”方勇也是摇了摇头便是叹惋。

夜无寒拖着棺材跟谢良一起穿梭在村子里，有时候需要台阶谢良还会帮助夜无寒抬一下棺材，走了没多久，夜无寒就来到了一间老旧的木屋外。

谢良摸了摸夜无寒的头，安慰道：“孩子，你先等等，我进去跟村长说一下。”随后他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声慈祥的声音。

“是我，谢良，村长，我这里有事儿找你。”

“哦，进来吧。”

夜无寒也没在意谢良摸自己的头，尽管他并不习惯，看着谢良走进木屋后，开始打量起了这间破旧的木屋，心想：一村之长，居然会住在这种地方，想想之前的百花村村长，一个人的房子就顶五个村民的小屋。

夜无寒心里不断揣摩着这位白云村村长会是怎样的性格，以及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买惨求富？

正当夜无寒思考着的时候，谢良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微笑道：“孩子，村长叫你进去。”

夜无寒点头，慢慢地走了进去，刚进门，夜无寒就看到了正坐在凉席上的村长，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似乎除了这张床和一个木桌以外什么都没有，连周围的支撑房顶的木头似乎都破裂了好几道，夜无寒终于知道家徒四壁这个词的含义了。

“哎，乖乖，生得这么好看，可惜却这么不幸，快过来让我看看。”凉席上的村长连忙穿上凉鞋起身招呼夜无寒。

夜无寒连忙走道他跟前礼貌道：“你好，村长爷爷，我叫夜无寒。”

“好，好，好名字。我叫白明长，你可以叫我白村长。”白明长用他那粗糙干枯的右手摸着夜无寒的头。

温暖的大手让夜无寒一时有些愧疚，但是也没完全放松警惕，毕竟有些人很擅长伪装。

白明长放下了自己的手，叹了口气道：“唉，孩子，你是来自百花村的吧，刚刚谢良都告诉我了，百花村的事我也是今天不久前才听说，可惜了，那本来也算是一个好地方了，我们村本来还想着跟他们合并呢，实在是太有不测风云，竟出了这等荒唐事儿。”

“白村长，我不懂那么多，我现在只想找个可以依傍的地方，以及，找个好地方把我爹埋了。”

“啊，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了，你放心孩子，我定然会给你找个居住的地方的，至于你爹，我们西边有个墓园，白云村的人死了都埋在那，你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夜无寒有些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白村长，我将来定会涌泉相报！”

白村长和蔼的笑了笑，看着他说：“你先去把你爹埋了吧，有没有墓碑？我拖人给你做一个。”

夜无寒摇了摇头，白村长就把谢良叫了进来吩咐道：“谢良，你去李文土他们家给这孩子的父亲做个墓碑，就说是我吩咐的，不要他钱。”

“是！”谢良恭敬地鞠了个躬然后带着夜无寒往李文土家走去。

夜无寒跟在谢良身后拖着棺材，走了几分钟后就来到了李文土家。

李文土的家跟他的门店是融为一体的，楼下是专门制造和卖葬用品的，楼上就是他自己住的地方。

这李文土也是个可怜人，本来是白云村的木匠，二十几岁取了个年轻美丽的老婆，结果后来不幸死于狼口，也没留下一儿半女，抑郁了一阵子后就开始做一些葬物买卖，并且这五十岁了也没再婚。

当谢良跟李文土说明完夜无寒的事和村长的吩咐后，李文土一下子就湿润着眼睛跑到制造室里开始打磨墓碑。

谢良跟夜无寒坐在凳子上等待。

夜无寒为了了解这个村子的情况有意无意地跟谢良聊起了天：“叔叔，白村长为什么住在那种地方？是没有钱吗？”

谢良听到夜无寒天真无邪的发问后，笑道：“哈哈哈，白村长可不缺钱，只是白村长习惯了那种穷苦的感觉，听说是因为白村长当初建立白云村时吃了太多的苦头，为了让自己铭记那些建立之初的不容易，就养成了这种习惯，而且……”谢良突然凑到了夜无寒耳边，一脸滑稽地悄声道：“白村长到现在都还是单身汉呢，哈哈，打一辈子光棍。”

就在这时，李文土拿着一块打磨得十分干净的墓碑走了出来，谢良见状连忙咳了两声保持沉默。

“小娃娃，你想，你想在上面刻些什么？”声音中还有一点哭腔，夜无寒觉得他可能是边哭边给他打磨墓碑的。

夜无寒沉思了一会，抬起头说：“就刻个‘夜无寒之父——王福平’吧。”

“好！”李文土转头就拿着刻刀回到了制造室里，丝毫没有对夜无寒的父亲不姓夜感到怀疑。

但谢良却感觉有点不太对，问道：“孩子，你的父亲叫王福平？那你为什么不姓王？”

谢良和村长都不认识王福平，或者说整个白云村都没人认识王福平，尽管王福平在百花村里名气不小，但是对于白云村这种小村子来说，在没有建立长久合作关系前，他们并没有深入了解百花村的机会。

夜无寒只是故意眉头一蹙，回答道：“我听我爹说我是他捡来的，捡到我时身上有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夜’字，他就给我取了这个名。”

夜无寒的微表情加强了谢良对他的信任和同情，谢良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过了一阵子，李文土拿着墓碑出来了，把他递给了夜无寒，但是想来又感觉不妥，这墓碑这么重哪里是小孩能拿得动的，可夜无寒却是一把接过，单手提着墓碑往外走。

“谢谢。”夜无寒转头对李文土表示了感谢。

谢良连忙跟上去说：“孩子，我带你去墓园吧。”

两人出了村子往西边走去，大概十多分钟，两人就到了墓园。

这片墓园如今被冰雪覆盖，但是仔细观察也还是能看出春夏季节时定然是百花盛开，鸟语花香的。

夜无寒回头看向了谢良说：“你先回去吧，我记得路，我想单独和我爹待一会。”

谢良见状也是识趣地转头离开。

待谢良走后，夜无寒却是拖着棺材往墓园的西边的一个山头继续走，夜无寒刚刚在来的路上就相中了那块地方，那里的地形更加平坦一些，夜无寒不希望把王福平跟这些魂灵埋葬在一起，他知道老头并不喜欢热闹，王福平最喜欢的是一个人安静地睡觉。

大概一个小时的路程，夜无寒来到了那座山的半山腰，惊奇地发现这半山腰的后面有一个山洞，山洞前还有一块天然的池塘，夜无寒不禁想起了秘密基地，所以决定把老头埋在山洞里。

这个山洞很小，直径只有二十来米，乱十多米，夜无寒走到最深处，踏了踏地，发现是软土壤，这正好可以挖个坑。

夜无寒把棺材和墓碑放在一旁，用夜煞挖起了坑，挖了差不多五米左右，夜无寒在坑周围的土壁上又挖了个小凹槽，然后往后推了几步，一个冲刺跃起，靠近土壁时又借力蹬了一下小凹槽，一个翻身回到了土坑上面，夜无寒打开棺材，看了看里面已经开始有腐烂现象的王福平，眼中满是感激。

“老头，谢谢你照顾了我14年，虽然也可以说是我照顾了你8年，不过你这14年的陪伴胜过我前世孤独的八十几年，如今到了九幽黄泉之下，可要好生照顾自己，以你的本事，从那小鬼手里忽悠点酒喝应该也不难吧，再见了。”夜无寒缓缓地盖上棺材，把棺材推到土坑边，随后又跳了下去，用尽全身力气把棺材平稳地抬到了坑里，取掉套在棺材扣上的绳子，重新又像刚才一样跳了上去，开始用夜煞的剑鞘封土。

忙活了一阵子后，土封好了，夜无寒将墓碑插入土坑前十公分的位置，随后给王福平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走出了山洞。

夜无寒借用池塘洗了把脸，然后把夜煞洗了洗，随后往白云村的方向回去。

当夜无寒按原路返回到墓园时，看到墓园里的不远处有一位生得甜美的红白布衣女子正跪在一个墓碑面前掩面哭泣，碑台放着一些牡丹花，夜无寒刚刚葬了王福平，见到此内心也有些悲悯。

夜无寒慢慢走到女子身后，此时女子正沉浸在悲伤中，根本没有发现夜无寒，夜无寒语气惋惜道：“人，总要经历生死这一关，哪怕他生前是降龙伏虎的勇士也难逃一死，生者会为逝者哀鸣，但这之后我们又不得不重新面对现实，姑娘，只有更好地活下去，才不会让死者也感到悲哀。”

那女子神情舒缓了一些，问道：“那，已经死去的人还会听到我们的声音吗？”

夜无寒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道：“不会的，死人永远听不到活人的声音，但是死人会有他们自己的世界，他们听不到，但是感觉得到，活人只需要在活着的世界好好活着，而死人是需要在死亡的世界好好死着，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了无牵挂。”

女子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才转头看向了夜无寒，发现刚才还一副老者姿态的长者却只比她蹲下来高那么一点，她感到有些震惊：我刚刚怎么没反应过来他的声音那么稚嫩呢？

女子突然笑了笑，眯着眼说：“噗，你这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弟弟，年纪不大懂得但是挺多，你大人呢？”

而夜无寒只是摇了摇头。

女子一下子就会意了，脸色一下子平静了下去说：“节哀。”

夜无寒语气却略有嘲讽道：“我倒是没什么，不过你在此哀声哭泣，怎么还能安慰我？”

“你！真是嘴巴毒的小弟弟！”女子嘟起嘴弹了一下夜无寒的额头。

夜无寒下意识地捂住了额头，心想：呵，这小姑娘，真是顽劣。

女子重新看向了眼前的墓碑说：“这是我的丈夫，他以前是个河洛军人，只是后来，他被自己的队友背叛，死在了战场上。”女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转头看向夜无寒问道：“小弟弟，你也住在白云村吗？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夜无寒否定道：“不是，我今天刚来的。”随后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女子。

……

“呜呜呜呜呜呜！太可怜了！小弟弟，怪不得你懂这么多，原来是经历了这么多的痛苦。”听完夜无寒的故事后，女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夜无寒却是一脸嫌弃道：“我自己都没你那么伤心，别哭了小姑娘。”

女子听到这话，生气地一拳轻轻地打在了夜无寒的头上：“哼！没大没小的，叫姐姐。对了，我叫清莲。”

夜无寒突然转移话题道：“快中午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女子看了看高升的太阳，这才意识到到饭点了，她拉起夜无寒的小手就跑了起来，嘴里还兴奋道：“走走走，中午去姐姐家吃饭。”

夜无寒感到十分无语，他很不擅长应付这种热情的小姑娘。

……

女子的身体素质也是真的好，居然一口气直接跑回了白云村，她的家就住在白云村村口，这倒是让夜无寒想起了王福平原本的家也是在村门口，心里有些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