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区之中。</p>

“好香，这是什么味道？”刘三忽然鼻子抽动一下，似乎闻到了什么极好闻的味道。</p>

就像是各种香料混杂炖煮的肉脂香气。</p>

格外的诱人。</p>

紧随其后，戴二也闻到了这股香气，脸上表情微微动容。</p>

然后，他们就看见。</p>

那些原本用怪异眼神看向他们，却不曾有所动作的麻木百姓们, 身体齐齐一动，从地上站起，像是受到了香气的吸引，摇摇晃晃地朝从大瓮的方向走去。。</p>

十人，百人，千人。</p>

不断有百姓从破旧的屋棚中走出。</p>

连白小石也有些意外，在此之前他竟没有发现这些人的踪迹。</p>

“已经活死人化了, 所以躺下的时候, 生机完全收敛, 就跟死人一样吗？”</p>

咚咚咚……</p>

一阵金铁敲击的声音。</p>

白小石远远看见，一个站在瓮前烹煮食物的老头，手持着大铁勺敲击着瓮壁。</p>

而那些百姓在这阵敲击声中，就有如温顺的牧羊一般汇集，并且按照一定顺序排列前行。</p>

“大……大爷，这……这是什么？”</p>

两个二流子何曾见过这等骇人景象，无比惊恐地指着那些百姓，只觉得两腿战战，差点忍不住尿裤子了。</p>

白小石撇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带着小黑往前走去。</p>

“走吧，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山珍海味，能吸引这么多的食客光临。”</p>

“大……大爷……等等我们啊。”</p>

…………</p>

走近之后，白小石也终于看到了, 瓮中烹煮的是什么。</p>

一锅呈现出奇怪绿色，不断冒着鼓泡的汤汁。</p>

汤汁表面漂浮着诸多毛发、断肢、残躯, 更多的是纠缠在一起，难以分辨清楚的血肉糊糊。</p>

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百姓排成长队等候着。</p>

之前那个拿着大铁勺的老头, 也不再敲击，转而用大铁勺在翁中不断搅拌着。</p>

翁中汤汁旋转着，出现一个漩涡，漂浮在汤汁表面的残肢在漩涡作用下，被分解成一颗一颗类似脂肪粒的东西……</p>

而白小石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瓮地下不断燃烧，提供热量的，竟是堆积如山的森森白骨。</p>

而后，远处传来一阵锅碗碰撞声音。</p>

有一位少女抱着一个比她身体大了数倍的木盆走出，盆中放着明显没有洗干净，上面沾了厚厚的灰色一层，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搪瓷大碗。</p>

来到老头身前，少女放下木盆，抬起头，推了推眼镜。</p>

黄沫。</p>

在赤炉车进入上京城之后，便与白小石分离的黄沫竟然出现在了这里。</p>

碗来了之后，就进入分汤的环节。</p>

黄沫站在前面给那些行尸百姓分发瓷碗。</p>

后面的老头铁勺一舀。</p>

满满一碗汤汁装满。</p>

那端着瓷碗的行尸百姓, 脸上竟是多出了几分喜悦情绪。</p>

小心翼翼地护着瓷碗就走了。</p>

只留下身后队伍传来的阵阵吞咽口水的声音。</p>

以及一双双赤红充斥着饥饿情绪的双目。</p>

饥饿，但没人敢触犯规矩。</p>

白小石在旁边看了一会, 让小黑他们在一旁等候。</p>

自己走上前排队。</p>

结果排了半天, 队伍还有好长一截。</p>

以他的性格这能忍？</p>

绕到队伍前面，找准了一个百姓。</p>

大摇大摆走到他面前，强势插了进去。</p>

周围的行尸百姓愣了一下，发现有人插队，顿时眼冒凶光。</p>

敢瞪我？</p>

白小石不乐意了，身上【死亡】气息蔓延，直接反瞪了回去。</p>

效果拔群。</p>

那行尸直接怂了。</p>

因为白小石凭本事插的队，前面已经没几个人了。</p>

很快就轮到了他。</p>

“小沫姐。”</p>

白小石从黄沫手中接过瓷碗，打了声招呼。</p>

黄沫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什么反应。</p>

于是，白小石上前一步，来到老头跟前，学着那些行尸的样子伸手捧着瓷碗。</p>

还没等他说话。</p>

“咳咳……呸！”</p>

拿着铁勺的老头，似乎是嗓子痒了，咳嗽了两下。</p>

紧接着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吐进了他瓮里。</p>

然后，老头又拿铁勺在瓮里搅了搅。</p>

一勺给白小石的碗给装满了。</p>

绿油油，上面还飘着些意义不明黄白相间的浮沫。</p>

真是……好吃又健康。</p>

白小石眼角抽动了两下。</p>

强忍着着把手里的碗之后扣在这混账老头脑袋上的念头，道：</p>

“白小石，见过道尊。”</p>

那老头抬眼看了他，用刺耳有如破锣的声音，不耐烦道：“领了猪食就赶紧滚，后面还一堆人等着呢，吃完以后记得把碗添干净。”</p>

“艹！臭老头，给脸不要脸是吧！”</p>

这特么能忍？</p>

白小石端起手上的瓷碗，就准备给这老头开个光。</p>

却见老头忽然转头，一双全黑眼瞳看着他。“小子，你说什么？”</p>

“没什么，没什么。”白小石连忙把碗收起，换上一副谄媚嘴脸，“我问您老人家累不累，需不需要我帮您打个下手。”</p>

那老头又咳咳了两声，打量了下白小石，点了点头：“身板瘦了点，不过看起来力气还是有的，正好我老人家也有些累了，那这分猪食的活就交给你了。”</p>

“应该的，应该的。”白小石忙走上前，从老头手上接过了铁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