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步又一次单膝跪地,神情激动道,「末将愿为少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没有赴汤蹈火那么严重……」申小甲轻咳一声,再次将季步搀扶起来,面色温和道,「季步将军,以后在我面前别这般一跪再跪,频繁弯腰搀扶,实在有点疲累!」
季步嘿嘿一笑,刻意压低声音道,「不知少主命末将所办何事,需不需要准备点什么?」
「不必如此小声,刚才我翻墙进来时,便以内经感知过,此处并无他人……」申小甲不紧不慢道,「我要你帮忙做的事情也很简单,有嘴便行……眼下我那故交一时半会必定不能前来会面,想要打听黄四娘和老狱卒所在之处只能靠咱们自己。」
季步摸着下巴上的胡渣,皱了皱眉头道,「少主,京都占地一千余亩,街巷四通八达,单靠一张嘴,恐怕得跑断两条腿啊。」
「这个我早有准备,自然不会像无头苍蝇一般瞎跑!」申小甲从怀里摸出一张满是圈圈叉叉的地图,蹲下身子,铺展在地上,指着图纸上某处道,「你看,咱们而今是在此处……往西前行可至京都府衙,往东则是去往正阳门,过了正阳门,便是六部办公场地了……在第一个路口左转进入西米巷,前行五十步便来到大理寺旧址,穿过大理寺旁侧的帽儿胡同……刑部就在这里!」
季步听得稀里糊涂,一头雾水道,「少主,咱们去刑部做什么?」
「不是咱们,是你!」申小甲点指几下季步,抿了抿嘴唇道,「黄四娘和老狱卒是被押解的囚犯,来到京都只能有三个地方可去……」指了指地图上的三个红色圆圈,双眼一眯,「分别是锦衣卫暗牢,京都府衙,以及刑部大牢!」
停顿了一下,申小甲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那个朋友乃是锦衣卫,在来京都的路上,我已经与他通过书信,询问了黄四娘和老狱卒的下落,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二人并没有在锦衣卫暗牢中……」
季步立时恍然大悟,搓着双手,兴奋道,「那么便只剩下刑部大牢和京都府衙!少主,您是要我去刑部大牢里一探究竟吗?」
「不用进去……」申小甲眼皮一跳,表情略微有些僵硬道,「你只需要在刑部外面溜达几圈,找三两个人问问,最近有没有不是刑部的官员进入刑部大门即可。切记不用问得太直白,一般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会主动把后面那些我们想要知道的话也说出来。」
季步满脸遗憾地噢了一声,砸吧一下嘴巴道,「少主,您是要独自前去府衙打探消息?京都水深,不然咱们还是一起挨个挨个打探吧,您一个人倘若出了什么事情,末将唯恐鞭长莫及啊……」
「我方才已经说了,咱俩不可一起行动,主要是
我询问的问题与你的问题凑在一起,别人就能很容易猜出我们是谁,目的是什么,又如何能打听到四娘和老狱卒的下落呢?」申小甲收起地图,拍了拍季步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之所以让你去刑部,我自己去府衙,是因为我之前做过捕快,对衙门里的人情很熟,进了衙门,就跟回家一般。」
季步认真地想了想,觉得申小甲说得似乎很有道理,点了点头道,「少主,那咱们打探完消息在何处碰头?」
申小甲站起身来,活动几下脖子道,「城西有家陋室书局,是我另一个故交开设的,申时七刻,不论有没有打探到消息,咱们都在那里会合。」
季步干脆地应诺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问道,「少主!那您觉得咱们几人之中的内鬼是谁,回头末将好生提防着……」
申小甲轻叹道,「你无需提防,现在还不是揭穿那只鬼的时候,你表现得越无知越好……」
季步眨眨眼睛道,「那我们会合的地点要告诉其他人吗?」
「不用!」申小甲摇摇头道,「春风玩累之后便会来找我,而且不论我在哪里,他都能找得到……钟厘末原本是大庆的将军,在京都之内也有故友,护着小雪上完茅房回来,若是找不到咱们的话,就会先去拜访那些故友。」
「那小雪公主呢?」
「我妹本来就有一半的朱家血脉,回到京都,自然应该去见一见她母亲,百善孝为先嘛!」
季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这么说来,那个内鬼应该不是春风少侠了!」
「别瞎想了,办正事要紧,待会儿见!」申小甲大有深意地笑了笑,戴上斗笠,纵身翻过另一侧矮墙,左右横扫一眼,快步融进了人海之中。
季步扳着手指头盘算了一下,「不是少主,不是俺,也不可能是春风少侠……小雪公主是自己人,那就只能是钟厘末那王八蛋了嘛!」一抬眼,却发现申小甲早已离去,瘪了瘪嘴,也从另一侧矮墙翻了出去,同样是左右横扫一眼,却并未迅速离去,呆呆地愣在原地道,「哪边是东边来着?」
便在此时,忽然巷子右侧外面的街道骚动起来,季步立刻循声走了过去,瞧见人群很自觉地让开了很是宽敞的路面,心知必定有大人物驾到,眼珠子一转,登时有了新的计较,双手按在腰间的短戟上,嘿嘿怪笑地望向街道前方。
片刻之后,一阵整齐的马蹄声响起。
一队黑甲骑兵沉默地纵马而来,速度很快,直奔城门处,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
队伍中央的一匹骏马上,是一位穿着朱红色长裙的女子,不停地挥着手中的长鞭,眼眸里亮着一丝丝担忧,一丝丝焦急,还有一丝丝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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