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落落,艾落落。
独一无二的艾落落。
完美的艾落落。
艾落落陪伴了她十年,而他在她们的生命中缺席的时光远远不止十年。
无踪塔内没有关于盛霂的任何卷宗,要想最为清楚的了解到实情,只能是她自己开口了。
思及此,褚岩倒了一杯热茶放到了小桌一角,又将桌上墨迹已干的符篆一一拾起叠好,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你那位长辈,是什么样子的人?”
盛霂画符的手顿了一顿,桃木符笔的另一端轻轻戳上与桌面贴得极近的脸颊,吃痛地叫唤了一声,人也清醒了。
桃木符笔本质上就是边筝从她那石崖小院的大桃树上掰下来的一小截枝干,长度不足一尺,枝干尖端被做了特殊处理,变得柔软了几分,亦能顺利吸附各种材质的符墨。
反之,符笔的尾端,也就是枝干的断裂面,却是出人意料的锋利坚硬,捅穿个石头都问题不大。
从兜里掏出个小水镜一看,果不其然,被戳的地方出现了一颗小血珠,盛霂赶忙取了自家特制的万能金疮药出来,边抹边对着桌边的褚岩道“怎么忽然这么问?”
“就是好奇,能让你活下来的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怎么,你还想帮我还债么?”闻言盛霂笑出了声,嘴角微微上扬,“唔,那你可能要头疼了。”
天霄界除了一些隐世大族外站在顶层的也就那么些人,褚岩考虑了一下,回得认真“也不是不行。”
要是对面真不是什么善茬,早点还了因果断了联系也好。
不过就目前来说,是不是善茬还不太明确,但不靠谱这一点,在他心里可以说是敲了定锤,暗自念道,“到底是谁家的长辈会放任又弱又小的孩子只身出门啊!”
“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盛霂先前是怕给归羽山惹麻烦,才从来都不曾提起,面前的人再怎么的都是自家傻弟弟,姑且算是可以信任的存在,说了也就说了。
“玄霜宗知道么?我被凤纤爹亲从幽冥血海里捞出来后就被送到了那里。”
褚岩闻言沉默了片刻,玄霜宗,他自然是知晓的,但因为万年前的遗留问题,无踪塔内对玄霜宗所在的北原的记载颇少,也很少派遣门人前往北原。
不,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据某本秘录中的北原之卷记载,北原不仅是苦寒遗弃之地,亦是诅咒之地。
【无垠雪原深处的风雪永不曾停歇,寒渊深处罡风乱流间的尖利哀嚎是玄霜子对背叛之举的无尽苦痛,南下的雪线是他对所信任之人的惩罚。】
【为人族万古计,玄霜道尊之徒于雪原外侧布下大阵,力阻雪线南移。】
查看那本秘录需要的等阶非常高,褚岩想了想自己那会应还是拿的塔主令、方能看到后面的内容。
【大阵落成之日,玄霜道尊首徒应寒子于阵外对天连叹五声,再朝无垠雪原而拜,叩地,叩天,通身绝巅修为如冰川雪山消融之势尽数流入大阵,后与玄霜子次徒柳水炽相携而去。】
“应寒子祖师说的是什么?”
“不甘。”褚岩叹了口气。
五声不甘,声声泣血,字字诛心,震人肺腑。
“柳水炽前辈亦以通身修为于雪线之上立下誓言,但凡背叛之人及其子孙后辈,入北原者,必将葬身于此,肉身不腐不败,神魂困于尸骨,受尽永生永世风雪加身之苦。”
盛霂收好了桌上的符纸,托腮问道“两位前辈后来去了哪里?”
“关于此事的说法典籍秘录中却是有着不同的记载,有的说是柳水炽前辈带着自家师兄应寒子的尸身进入了无垠雪原深处,将其葬在了十万雪山之下长伴玄霜子。”
褚岩的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怪异,“又有的说是两人一同进了雪原深处,还有的说是应寒子前辈的尸身留在了大阵中,柳前辈只身进了无垠雪原,其后再无人知晓其踪迹。”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便无从得知了,二人的踪迹与赤焰姬、洛水神女的下落一般成了世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玄霜宗门人向来都低调,参与进各大势力间的研讨中也都是公事公办,属于是只扫自家门前三分雪、不管他人闲杂事的程度。
“怪不得都没什么人来北原。”
“柳前辈的誓言中所牵扯的不仅仅是血脉亲缘,师门、主从、契约联系亦在其中。”
盛霂心下震惊不已,这样一来诅咒的牵扯范围实在是太大了,加之叛徒到底是谁无从知晓,除却心中完全问之无愧之人,怕是无人敢入北原了。
自己心中无愧还不够,还得祖祖辈辈都打包票证明自身一干二净才行。
不过现下她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柳炽水?姓柳,会是和兰筠有所关联么……”
玄霜宗门人数量稀少,过去自己只以为是北原苦寒,宗门虽是占了五大宗的名头,前来拜山门的弟子却是不多,没想到其中还有一层诅咒的因素在。
游戏故事中的柳兰筠历尽千辛万苦也要前往玄霜宗,是否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不得不说,有着柳炽水的誓言在,玄霜宗还真的是安全的不得了的地方,长老弟子不说尽是蓟眉那样的古道热肠之人,也多是心思纯净、心性坚定之辈。
“叛徒啊……”
盛霂指尖在桌面上画着圈圈,一边的符墨与砚台没再打算收起来。
墨色溶溶。
夜溶溶。
诸事百般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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