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处理,不必费心了,放下就行。”韩木说的冷漠,然而让他说那么多话,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那奴婢等韩公子处理完伤口之后,再离开吧,这样,奴婢也好跟王爷交代。”芬菲似乎在最快的时间适应了与韩木的相处方式,并不畏惧他的面瘫脸。
韩木微微不悦,最烦纠缠不清的人,正想赶人,无意间瞥到门口一抹隐藏的身影,不知为何,心底竟然起了微澜。
秦挽依的话,就像他的影子一样,如影随形,字字刺中他心底的隐痛。
临出口,韩木换了话:“把水端来。”
芬菲不知道他为何又改变了主意,不过既然吩咐了,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当下服侍起韩木。
韩木伸出手,搁在桌上。
芬菲小心翼翼地抬起韩木被老虎撕扯的衣袖,轻手轻脚地解开丝巾,上边赫然三条抓痕,触目惊心。
伤口上边的血迹,已成了暗红色,丝巾上边,浸染了薄薄的一层。
“韩公子,这……”
“清洗吧。”韩木面不改色,眼神虽然望着芬菲,然而余光却是透过芬菲的发鬓,望向门口的倩影。
芬菲赧然,颔首后,将浸在水中的毛巾拧干,细致地擦拭着韩木手臂上的伤口,将旁边的尘埃和细碎的杂草都清理干净。
“韩公子,若是奴婢下手重了,还请指出。”芬菲一边擦拭一边道。
“无碍。”韩木人在座位上,心却已经飘远,很想看看,自己在秋韵水的心中,到底是何种地位。
秋韵水一直杵在门口,并未进来。
韩木眼神一黯。
“韩公子,这是王爷平日里专用的伤药,涂上之后,过几日就能痊愈,对于轻伤,不会留下任何伤疤。”芬菲清洗好伤口之后,拔开瓶塞,道了一点在指尖,正要涂抹。
韩木有点烦躁,忽然觉得眼神有些恍惚,脑袋有点昏昏沉沉,感觉似乎很不妙。
“不必了,我自己来。”他伸手抽过芬菲手中的药瓶,却不经意间握住了芬菲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面对俊美如斯的人,芬菲僵在那里,脸色微红。
“你先出去。”韩木毫无所觉,将药瓶搁在桌上,冷声道。
韩木的阴晴不定,忽冷忽热,让芬菲摸不着头脑,然而话已至此,留在这里,只能徒惹厌恶,她识时务地起身离开。比奇提示:如何快速搜自己要找的书籍
秋韵水站在门外,不防芬菲突然离开,不知该回自己的屋里还是进入韩木的屋里时,芬菲已经出来,与她打个照面。
“秋姑娘。”芬菲很快收敛在韩木那里遭遇的冷待神色,微微一笑,行了一礼,仿佛没有发生过什么。
既然已经遇上,秋韵水也没有再闪躲,含笑回应,掩饰心底频频出现的莫名感觉。
“秋姑娘是来探望韩公子吗?”芬菲询问了一句。
秋韵水嗯了一声,初衷的确如芬菲所言,只是看到方才的那一幕,让她望而却步了而已。
今日的誓言,还在耳畔响着,掀动她的心绪后,又归于沉寂,怎么能忘得这么快呢。
见秋韵水的神色也不对,芬菲轻声提醒了一句:“韩公子这会儿似乎心中不悦,不如秋姑娘还是稍候看望会比较稳妥一些。”
秋韵水微微疑惑,韩木不似孙遥那样会随时随地爆发脾气,药王谷中,除了钟九,就是韩木最为稳重,不轻易动怒。
她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等芬菲离开之后,犹豫片刻,想着毕竟韩木的伤因她而起,不能坐视不管,而且,师姐师弟,哪里有什么隔阂,便抬步跨入韩木的屋里。
“五师弟……”秋韵水抿着双唇叫唤了一声,此刻如此叫唤,竟然显得有几分尴尬。
韩木没有反应,只是微微偏移着身体,侧身对着她,没有看她一眼,完全不似方才与芬菲交谈融洽的样子。
秋韵水心中有一瞬间发寒,直觉有异,缓缓向韩木靠近:“五……师弟,你怎么了?”
“我没事,四师姐,你先回你屋去。”秋韵水越靠近,韩木越是转移,而且竟然赶人了。
秋韵水瞬间停下脚步,不知道该前进还是该离开。
韩木从来不会如此待她,秋韵水也有了几分执拗,她行至韩木身前一看,不知何时,韩木的脸色有些发红,淡淡的一层,此刻他正闪躲着。
“五师弟,你……”秋韵水板正韩木的身体,韩木依旧侧着脸,情急之下,她捧着韩木的脸转了回来。
双目相对,两人各自一怔。
秋韵水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种有点轻薄的举动,虽然大师姐经常对大师姐这么做,可他们并不夫妻关系。
而韩木,比之秋韵水更是震惊,平日规规矩矩本本分分保持着距离的四师姐,竟然会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
秋韵水顿时感觉手中的触感有点微热,像是摩擦产生的,她想要松手,然而,指尖擦过韩木的脸颊时,才真切的感受到,这种微热,更像是韩木传递的。
“五师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秋韵水仔细一看,韩木脸色有点异常,她伸手往韩木额头一探,竟然有些发热。
韩木挥开秋韵水的手:“我没事,休息一晚就好了,四师姐,你先回去吧。”
韩木与秋韵水保持一定的距离,不似曾经那般,紧紧跟随。
他是大夫,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什么状况。这个时候发热,哪怕轻微的,都比往常更严重一些。毕竟是瘟疫流行之际,一旦有症状,就会与瘟疫有关,而瘟疫会传染。今日所见那名被抬走的男子,正是因为发热咳嗽才会被送到悬崖上边去。
秋韵水的手僵在那里,有片刻的伤心,她并没有把韩木与瘟疫联系在一起,谁没有小病小灾。
韩木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无言以对。
秋韵水勉强笑了笑:“就算没事,那等我替你包扎完伤口再回去吧。”
说着,秋韵水坐了下来,正要去拿药,却被韩木拒绝了。
“四师姐,我究竟该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懂呢,我能自己处理,你先出去。”韩木见秋韵水迟迟不动,带着焦灼之色,不觉加重了几分语气,他何曾大声对她说过话,可他没有办法。
这一路上都安然无恙,偏偏到了沽州,出现发热的迹象,不知道是否与沽州郊外林子里发生的一幕有关,他不能让秋韵水留在这里,不能让她冒险,多留一刻,多一分危机。
秋韵水咬了咬唇,薄唇鲜艳欲滴,面对韩木的屡次推拒,让她心中有些难受,闷闷地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了,韩木何曾如此待她。
“五师弟,你是不是嫌弃我是罪商之女?”
秋韵水直视着韩木,并不因为是秋炳程的女儿而感到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