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抽了吕释之几个嘴巴子,还不解气,飞起一脚,把他踢倒,又一屁股骑在了吕释之的身上。边打边骂,毫不留情。吕释之简直要哭死了,他这是冲了太岁神,大哥打自己,汉王也打自己,“你,你的荥阳都要丢了,等着身首异处吧!”被打得狠了,吕释之扯着嗓子嚷嚷。刘邦顿了一下,突然仰头大笑,下手更狠了。“蠢子!还糊涂着呢?这是乃公试你的!”吕释之懵了,什么意思?这时候陈平凑了过来,先请刘邦住手,随后才将事情说了一遍,打算让他假装被楚营收买,传递一些虚假的消息。吕释之的脑子转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你们让我去骗项羽?不行,项羽那么凶,我,我害怕!”“你害怕也不行!”刘邦恶狠狠道:“事到如今,就算是一条狗,也要拿来填肚子。你屁用没有,乃公就砍了伱的脑袋,杀鸡骇猴!”吕释之怔了怔,竟然拼命摇头,“那你就杀了我吧!反正我不会撒谎,更不知道怎么骗项羽,你,你找错人了。”刘邦气得头大,这个东西明明又蠢又怂,怎么到了这时候,反而来了心眼!“吕释之,别以为寡人不敢!让你给项羽送消息你就送,别什么都问!”吕释之眼珠乱转,为数不多的心眼全都用上了,“要给项羽送信,就要先认识他那边的人,跟他们打交道。”刘邦点头,“没错,是这么回事。”“那可不行!万一他们知道了我撒谎骗他们,必定会想办法杀死我的。我不能冒险!”吕释之梗着脖子道。刘邦气得翻白眼,“又不是让你去楚营,更何况还有人保护你!”吕释之坚决摇头,“那也不行,君子不立危墙。更何况你现在说的也未必是真的,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你已经在寡人的贼船上了!”刘邦气哼哼咆哮!吕释之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哭了,“我对不起妹妹,我该死啊!我不活着了!”说着,这位竟然扑到墙边,拿脑袋一下一下撞击,咚咚作响。刘邦怒火直冲脑门,他的手按在了剑柄上面,似乎下一秒就要拔出来,把吕释之给劈了。可他到底没有拔剑,吕释之也用眼角扫视,心中得意。别管到什么时候,妹夫都不好跟舅哥闹翻。你刘老三见我了,就不能杀我。打我那一顿,就算是一笔勾销。还想让我帮你哄骗项羽,我可不受那个累,冒那個险。有本事啊,你让我妹妹来跟我说!这位还耍上无赖了。刘邦切齿咬牙,早知如此,就该什么都不管,直接把他砍了,以后的事情,爱怎么样怎么样!这么个混账东西,真是太可恶了。就在刘邦没有办法的时候,陈平突然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刘邦立刻扭头,看向陈平,露出“不愧是你”的表情。陈平不动声色,退到了旁边,笑吟吟看着。刘邦咳嗽了一声,脸上恢复了笑容。“你不愿意也就算了,寡人不强迫你了。”吕释之大惊,他才不信刘邦这么好说话。“真的,寡人不管,你贪财的事情不打紧儿,你弄的王后被俘也没事。还有,你说鲜花插在烂泥塘,说寡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说……”刘邦看了眼陈平。陈平立刻躬身道:“还说大王是无耻之徒,嫁给大王,还不如嫁给一头猪。”刘邦笑道:“没错,你说的这些混账话,寡人都一笑置之……谁让寡人娶了吕家女,寡人欠你的,还不行吗!”吕释之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不出所料的笑容。只要咱是吕家人,你刘老三就奈何不了我!“不过……寡人欠你的,那个竖子可不欠你的!”吕释之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哪,哪个竖子?”刘邦又冲着陈平招了招手。陈平立刻道:“吕国舅,你说太子不大的孩子,一肚子坏心眼,还要千刀万剐,烹了太子,说倒进水沟,狗都不吃!”“啊!”吕释之的脸色骤变,“我,我没说过!”陈平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吕释之说过的话。“吕国舅,有些事情是抵赖不了的。回头我就送去洛阳,请太子定夺。”刘邦笑道:“没错,寡人的事情忙,要把精力放在军务上面,这样的小事,就交给太子吧。”说着,刘邦竟然起身,打算离去。吕释之脸色骤变,得意之色再也没有,只剩下浓浓的恐惧,双腿都不自觉颤抖起来。自己落到今天的地步,一切都是因为刘盈!那小子笑嘻嘻的,不打不骂,可他的手段,比打骂都狠了千万倍!哪有借着道歉,公然宣扬恶行的?才几天的功夫,吕释之三个字,在洛阳变得臭不可闻,成了贪赃枉法、仗势欺人、自作自受的代名词。鬼知道刘盈还有什么手段,得罪他,绝对比死还可怕!“大王!”吕释之一声哀嚎,直接跪下了。刘邦走到门口的腿也停住了,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笑容……刘盈这个竖子,自己都觉得头疼,别人更招架不住了。只是小试牛刀,就让吕释之跪了,看起来往后应该好好利用才行。想到这里,刘邦竟然大笑道:“不用说了,把他送给太子就是!”吕释之就像是试用之后不满意的商品,被无条件退货,送回了洛阳。这下子好玩了,他刚到太子行营,吕泽闻讯提着刀就过来了。“吕释之,今天谁也救不了你,我非要砍了你!”“别啊!”吕释之惊得大吼,“兄长,大王有命,让我假意被楚营收买,给项羽传递假军情!”“你放屁!”吕泽才不信呢,“你能干什么我还不知道?今天谁也救不了你!”他举刀要砍,刘盈却是拦住了他。“这里真有阿父的信。”吕泽接过来,看了几眼,竟也目瞪口呆,还真没撒谎!刘盈扭头看了看吕释之,“信上说你骂过我,这事属实吗?讲!”吕释之苦兮兮的,“我,我就是随口说说……”还没等说完,他的腮帮子上面又多了几个巴掌印,吕泽气坏了,“你个蠢物,你连太子是谁都不知道,我当真要打醒你才行!”“等等!”刘盈再度拦住了吕泽,沉声道:“你不会只骂我一个人吧?”吕释之顿了下,无奈道:“我,我还骂了大王。”“你都骂了什么?”刘盈追问。“也,也没有什么,就,就是一些大王早年的事儿……”吕释之的声音越来越小。老流氓年轻时候有多荒唐,刘盈只是略有所闻,吕泽却是一清二楚,这也是能随便说的?他怒目圆睁,杀心顿起。刘盈却是笑容可掬,大感兴趣。“二舅,你写下来,放心,我不会泄露出去的。”刘盈拍着胸脯保证,“你写了,骂我的事情,一笔勾销。”吕释之将信将疑,也只能答应。刘邦的混蛋事,实在是太多了。他伏在案头,忙活了好一阵子,写得密密麻麻,厚厚一摞。“差不多十之二三的样子,有些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就没写。”刘盈接过来,粗略看了看,越看越高兴,眼睛都笑成了一道缝儿。“好,真好!”刘盈一扭头,“来人,把这个送去国史馆,收藏起来。”扑通!吕释之直接扑倒,我真是鬼迷心窍,怎么就信了刘盈这竖子的话啊!这东西要是流传出去,刘老三的一世英名就毁了,势必会迁怒我的。“太子啊太子,你要杀人,直接动刀子就是!何必这么害我?”吕释之发出绝望哀嚎。刘盈笑容可掬,“二舅,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国史馆有些密档是可以不对外公布的,你懂的?”“懂?懂什么?”吕释之傻傻道。刘盈笑道:“你只要尽心尽力,当好这个穿山甲,有关你的一切,都可以列为绝密!”“穿山甲?”刘盈点头,“没错,二舅,从今往后,为了保密,你的代号就是穿山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