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1 / 2)

怀安也不强求动作标准整齐划一,毕竟活动颈肩才是目的。

这些伙计有男有女,有之前在书坊做工的女工,也有从流民村新招募的工人。仍是女工居多,多半是立了女户的寡妇,另一小半带着男人,也都愿意来此做工。

他们将自己的土地租给了邻里,也不收取地租,只要在明年秋收时将他们的粮税交齐即可,这样即可以保住名下的土地,又能多赚一份工钱,皂坊吃住全包,还不用考虑吃饭问题,比种地强多了。

培训完“泡泡操”,怀安又宣布“女工会”成员依然不变,每五年换届一次,正副两位主任要带领其他成员保护女工的安全,组织文娱活动丰富大家的生活,要坚决杜绝歧视、霸凌女工的行为等等。

孔武有力的刘副主任站起来问:“东家,如果有两口子打架,还干仗不?”

怀安:……

他背着手,煞有介事的说:“我们现在是国企背景了,要注意企业形象,干仗的时候声音尽量小一点,能堵上嘴捆起来最好。当然,这只是特殊情况特殊手段,如果只是寻常吵架,还是要摆事实讲道理的。”

“东家说得对。”姚主任道:“咱们不比从前的小作坊了,做事要注意分寸,能讲道理就不要动手,别给东家惹麻烦。”

大家点头称赞,与有荣焉。虽然不明白“国企”是什么意思,但听上去就很厉害。

“东家,东家!”前院的小伙计跑进来:“要揭匾了!”

怀安眼睛一亮,招呼道:“要揭匾了,大家快去观礼!”

第107章

雍王已经命宫人太监收拾箱笼,准备举家进京过年了。

可想而知,他收到京城的消息之后,是何等的如遭雷击。他滕然起身,来回踱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命人叫王府长史秦钰过来议事,谁知来人答复:“秦长史接到了都察院的牌票,命他即刻进京,去都察院听参。”

雍王懵了,知道秦钰受到此事牵连,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骨头,失魂落魄的坐回椅子上:“完了,全完了。”

王妃抱着孩子来到前殿,步伐很轻,甚至吓了雍王一跳。

“你属猫的是吗,走路没声!”雍王怒道:“来前殿作甚?”

“殿下,臣妾都听说了,”王妃轻福一礼,劝道:“陛下一定是看出了破绽,正在气头上,殿下务必要安分守己,谨言慎行。过段时日陛下的气消了,自然会给皇孙赐名的。”

雍王摔了一只汝窑的高足碗,吓哭了襁褓中的婴儿,哭得他心烦意乱,便骂了一句:“无知妇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孤,还不快下去!”

便不再理睬她,命左右唤其他王府官员前来议事。

……

雍王府长史秦钰被解送回京,直入都察院,在司狱司待了半日,便有书吏送来酒菜。

都察院狱看押的都是待勘的官身,相对刑部、大理寺的监狱,条件还算不错,硬化的地面,一张小床,甚至还有一副桌椅。

书吏打发狱卒离开,对秦钰道:“阁老命托我来看看秦长史,您受委屈了。”

秦钰反问:“这是怎么回事?”

“都是郑阁老的安排。”书吏道:“您安心在此处避一避风头,过几日会有一次提审,只是走个过场,您只要一口咬定对此事一无所知即可。”

秦钰点头,放下心来。

吴琦是他的房师,这是命运的捉弄,也是难以改变的现实,但他从懂事起便鄙夷吴氏父子的为人,早早向郑阁老表态,只要能推翻吴党,愿凭驱使。郑迁当时正在蛰伏期,每日对吴氏父子曲意逢迎,表面上劝诫后生晚辈要尊重师长,遵守官场规则,实则在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年轻人。

秦钰当年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三甲进士,被吴琦塞进雍王府做王府官后,便同时与吴琦和郑迁保持着紧密联系。

起先他只想推翻吴氏父子,并不想沾染夺嫡之事,可他在雍王身边越久,越能感受到雍王的暴虐无道,不似人君,如果让这样的人得到皇位,对社稷黎民的危害远比吴浚父子更大。

于是他耐下心来,蛰伏在雍王身边等待时机,这一等便是三年。

终于等到皇孙出世,小阁老命他虚构“祥瑞”,这对于雍王来说,本该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这件差事落在他的手里,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起初他还担心,雍王会否定他的提议,甚至怀疑他的成分,谁料雍王志大才疏,竟真被他糊弄过去。藩王无旨意不得回京,皇帝的态度再明显不过,雍王今年不能回宫过年,恐怕日后也很难有机会再回来了。

至于他自己,芥子小官,当与不当又能如何?

……

转眼到了冬至,数九寒冬的开始,需要过九九八十一天,才能熬的过去。

但今年的冬天尤其冷,冬至当日便下了一场大雪,天寒地冻,滴水成冰,街道上人烟稀少,顺天府每天都会捡到几个冻死街头的流浪汉。

最怕越冬的其实不是老人和孩子,而是病人。

吴浚的妻子楚氏,如王太医所言,到底没能熬过这个冬季,迎着漫天大雪,撒开了丈夫的手。

老夫老妻一场,到了这时候,大抵不会大悲大恸,吴浚面色平静,亲手为妻子擦拭身体,穿好衣裳鞋袜,梳头、擦脸、描眉,一如他们年轻时那般。

只是上了年纪,有了地位,便将这些事情撂下了。

“你瞧我,多年不做这些事了,笨手笨脚,慢吞吞的。”他对着妻子的遗容自嘲的笑了几声,颤抖着手抚摸妻子的鬓角:“待我安顿好儿子,就去陪你,你到时定要来接我呀。”

“我比你有福,我不是一个人上路,倒是你,脚下无根,容易摔倒,一定要慢慢的走,看好路……”

他一字一句细细交待,像在叮嘱一个即将远行的亲人。

吴琦等一众晚辈换好了麻布孝衣,跪在院子外面,哭得比此生任何时候都要伤心。

确实有痛心丧母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到来的命运的恐惧。

母亲离世,身为人子必须守孝,身为朝廷命官,必须立刻卸职,回乡丁忧。

事到如今,吴琦除了栈恋权势之外,更忧虑的是自己一旦失去权力地位,势必会受到多方势力的报复,想活着离开京城地界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