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醒时分,霞云初渡。
永安城自朦胧中醒来,城里的春日还未被燕尾剪去余寒,犹笼在微凉的风中,一夜凝露,尽铺于树下庭前。
今天对于鸿国每个人来说,都算一个颇为特殊的日子,因为第一黉门有容国院的考核将于今日进行。作为九大国之一,鸿国一举一动几乎都牵扯到人族的未来,而有容国院作为鸿国最高学府,寄托了国人大部分的希望,筛选学生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离考核开始还有两三个时辰,打更声尚且清脆,不少考生已紧张得在屋里乱转,待到雄鸡高唱,钟声鸣响,几乎所有的考生都不可遏止的心跳加速,变得忐忑不安。而一家小客栈里,千亦正迎着晨光吃粥。
左手捻了一枚豇豆肉馅儿的包子,右手夹着小菜,看似不紧不慢地吃着,然而短短数十息时间,碗里的饭便见了底。
在千亦旁边,一只小白狗坐在桌上,也抱着一个大碗,“呼哧呼哧”的吃着,刚开始还看得见两只耳朵在外面飘荡,吃到后来不仅耳朵看不见了,连整个小身子几乎都埋到碗里去了。
不过,小家伙吃相虽然不堪,但速度比之千亦是只快不慢,三两下,一个比它还大的碗就空了,而它的肚子却似乎没有一点饱了的迹象。
对此千亦早已习以为常,一面把手上的包子送入口中,一面淡淡的对小二说道:“再添两碗饭,一笼包子。”
小二瞪着千亦旁边几乎堆成小山的碗和蒸格,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重复道:“再、再来两碗青菜瘦肉粥,一笼豇豆包。”
……
其实,千亦到心如大湖之境时,对食物的依赖就已大大降低,即便数年不吃不喝也没关系,到了心似大江,初悟天地之势,更是已经辟谷,但他小时候和残夜懒懒争食成了习惯,已然根深蒂固,所以依旧保持着每日三餐。
小半个时辰后,千亦和懒懒终于吃完。
千亦付过账,揪起懒懒的小尾巴,将这个吃完就睡的懒货扔进背篓,别好天鸿刀,往有容国院而去。
一路上,摊点纷纷摆开,叫卖声不绝于耳,街道也被考生涂得熙攘起来,千亦看着来往的众人,心情不错,不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虽然尚未到开市的时间,位处南城区有容国院附近的一片,已然快到摩肩接踵的地步,但千亦行到有容国院时,默默计算了一下,实际到学院参加考核的人竟不过五六千。
一个疆域纵深千万里的大国,子民无数,即便每城只出一人也比眼前的人数多,但偏偏此地只有数千人。
千亦皱皱眉,难道参加考核还有他不知道的限制?
好在似乎和千亦这样从“穷乡僻壤”来的人不在少数,一些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然而当他们刚问出口,瞬间就被周围人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要么难得理会,要么讽刺,难得有个人费了些口舌解释:
“你看,现在就我们这点人,已经让有容国院快水泄不通了,倘若所有考生都来这里,那第一天也就不用考了,能把谁是谁分清就不错了。所以有容国院的高人另辟了十七道入口,分别设在京都的各大客栈、酒楼,从那里可以直接进入有容国院所在的百川界。”
千亦听完,微微尴尬,原来走大门的大都是没钱住客栈,或是来晚了没地方住的考生。
时间很快流走,辰时初,有容国院的大门终于打开。
一名身穿玄色长衫的老道士缓缓走出。
然而和众人预想的前辈高人形象完全不同,这老道士没精打采,容光黯淡,胡子乱糟糟的,满是褶皱的长衫上沾着菜叶,脚上的鞋履也被不知名的污水染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