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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生不知道是已经喝得有三分醉意,还是其他原因,脑袋要转几个圈,才明白过来,沈念一是刻意做出让他磨牙的举止,这人,这个不温不火,素来不将旁人放在眼中的正卿大人居然是明着吃醋了。
而且举止那么明显,生怕他木知木觉,不能察觉一般。
天底下要真说不能察觉出沈念一异常的人,还当真有,孙世宁在旁边脸红心跳的,小声在问道:“相公,你是不是喝醉了?”
否则的话,如何会当着宁将军的面,同她做出这般亲昵的举止,虽说宁将军不是外人,总是不妥的。
宁夏生见这俩口子只差一唱一和,就差要气得他磨后槽牙才肯善罢甘休,忽然有些后悔将过往的那些少年人心思,如实告诉沈念一了。
他以为沈念一最多一笑了事,谁又料得其非但上心,还恒生醋意,当真是太难得了。
“报大将军!舜天后宫,太后出来与乌雅王子妥协,只求他放过王叔性命,以后再不提兄位弟席的话。”
“乌雅王子怎么说?”要是这位心狠手辣的话,宁夏生还做好了两手的准备,依然要防着他一招的,要知道过于狠辣,固然能够震慑人心,身为君主还是要以仁义治理国事,才能够长久。
“舜天太后又说此事皆因她而起,要是定要惩治,她愿意再孙儿面前自尽谢罪。”
沈念一从旁冷笑道:“这位太后才是个最为能干之人,到了这个时候,又口口声声说到孙儿了,帮着小儿子抢王位时,祖母身份又被她遗忘在哪里了?”
说着话,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那位报信的士兵面前道:“乌雅王子答应了?”
“乌雅王子只说了一句话,待他继位,祖母还是祖母,叔叔还是叔叔,对方剩下的怕是加起来还有数千人,听得他这句话,部将手中的兵器落地,算是招降了。”
沈念一朗声大笑道:“好,好,好一句,祖母还是祖母,叔叔还是叔叔,真正是给了那位太后一记耳光,还让她要磕头谢恩。”
“此话怎么说?”
“乌雅王子用的是血缘的称呼,一个是祖母,一个是叔叔,要是他当真不再计较前事,口中称的应该依然是太后与王叔,但是他这样一来,态度很是明确,两人的性命可以保留,两人的富贵荣华都不会打折,然而宫中以后所有的事情再与两人无关。”
这辈子剩下的时间,不过是用来打发打发闲情,颐享天年了。
那位太后和王叔想必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然而利器都架在脖子上,由不得他们不答应。
“没有直接处死,已经算是退让了。”宁夏生沉声说道。
“这一步退让并非因为他心软了。”
“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宁夏生觉得沈念一总是能够想得更多更广。
“这一步退让是做给你我看的,表示他有心要好好治理舜天国,心胸宽大,而且言出必行。”沈念一挑唇而笑道,“借兵不过是第一步,借地才是真正的目的,不是吗?”
“我们借出的一万兵马折损多不多?”
“折损不会超过一成,与你素年征战的那些伤亡相比,已经算是微乎其微了。”沈念一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只盼着以后再不用连年征战,再不用死这样多的人。”
宁夏生被他话语中的沉重感染,重重叹口气道:“喝酒,说好了大捷要敬酒,我先且敬你一杯。”
“好。”沈念一干脆利落饮尽杯中酒,亲手又给他斟满了,“我也敬你,敬宁大将军一杯,十年了,十年征战,枯骨怕是已经够绕着两照山走一圈。”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喝!”
孙世宁坐在旁边,看着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将烈酒如同清水那样不住灌下肚,不知为何,眼波中湿漉漉,好想放肆的大哭一场。
待一小坛的烈酒喝尽,两个人都尚有自控能力,停了下来,宁夏生抓过空酒坛,远远的向着营帐外掷去,哐当一声,酒坛砸的粉碎,酒香却更加浓烈浑厚。
孙世宁知道他们依然在等,等更多的善后消息。
本来以为这样干坐着,时间会过得过于缓慢,没想到一个多时辰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两人原本眼底的一些醉意,也随着时间而重新恢复了清明一片。
“大将军,派借出的兵马部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