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后面有个人策马狂奔而来,立时就要赶到我们前面,看样子是要来阻拦我们。”霍永阳耳聪目明,询问道,“马背上的人应该是方才在那个小院遇上的。”
“石老三!”沈念一怎么肯放过这样一条线索,“阿阳,你继续加将车子往现场去,我下车去看个究竟。”
“大人,是否在何家老宅前碰头?”霍永阳问的仔细。
“是,如果天黑,我都不曾出现,那么就原路返回到知县衙门。”沈念一撩开车帘,一个燕子三点水,身形如魅,已经平平送了出去。
石老三眼见着沈念一离开,身后的黑脸大汉还让他按捺不动,他恨恨地将其手掌拂开,憋着气往院子里头走,黑脸大汉在他身后道:“老大,我们没杀人放火,不过是来捞些买卖,帮人跑腿,要是与官府的人走得太近,容易生出事端。”
“我知道!”石老三瓮声瓮气地答道,他从见到沈念一起始,当年的往事历历在目,连带着细节都在脑海中走过场,沈念一带着他走出那个自以为这辈子都出不来的牢笼时,他呆呆地忘记要说什么,沈念一却毫不客气让他当场发了毒誓,将他赶走。
他走上山时,眼泪经不住留了满面,他心里只恨冯月娥的夫家,在大牢中仔细想来,月娥的死,一半罪过还是出自与他,如果不是他当日将其掳上了山,如果不是他在书信来往前,婆婆妈妈当断不断,如果不是他真的对月娥起了那层心意,月娥应该活得好好的,不会被夫家病垢,红颜薄命。
他的这条命应该还给冯月娥,然而沈少卿挽救了他,那么他还欠着沈少卿一条性命,那么,他怎么能够眼睁睁见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涉险,不!绝对不行!
石老三重重一把将黑脸大汉推开,抢了马,向着沈念一所去的方向疾驰而去,耳边听得身后有人唤了两声老大,他佯装什么都听不见,即使他能做对不起兄弟的事情,也绝对不能做对不起沈少卿的事情,更不能做对不起冯月娥的事情。
沈念一见马匹迎头冲过来,他的手掌在马首轻轻一拍,整个人往后飘了数尺,马匹停得安稳,石老三却拼命喘气道:“沈少卿,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下马来说。”沈念一像是算准了他会来,脸上一点诧异都没有,石老三一向敬重他,听话地将马匹在旁边的树边停好,垂着双手走过来,“长话短说。”
“我与几个弟兄过来陵县是为了做一票买卖。”
“同何家有关?”
石老三飞快地抬起眼来,看着沈念一:“我们到的时候,何家已经出事了。”然而没有否认沈念一的问话。
“你们来的迟了?”沈念一有些奇怪,石老三在他面前一向干脆利落,这会儿既然已经迎头赶上,预备着要探出底牌,怎么反而吞吞吐吐起来。
“其实,我们来的日子没有迟,反而还早了半天。”石老三的目光中分明也有些疑惑的样子,“但是到了陵县,这样大的火灾,无人不晓,我才知道是出了大事。”
虽然,石老三当年发了毒誓,遣散了山贼,然而一张嘴总要糊口,他又是一向大手大脚惯了的人,很快褡裢里头的钱就都花得差不多,所幸有几个江湖朋友寻他入伙,说要做些能见光的买卖,又因为他年纪长些,推崇他做了老大。
尽管不是什么能够放的上台面的大生意,不过也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赚些辛苦钱,石老三这次接的一茬买卖便是有中间人牵线,让他们来陵县,说是有紧要的事情谈判,需要江湖中人从旁撑场子,他们几个也都算身强力健,看着十分合适。
对于这种不明不白的活计,石老三本来不肯接,一来那个中间人很是可靠,二来还未办事已经答应给出丰厚赏金,他们几个近来手头颇紧,没有不接活的道理,中间人说的明明白白,到了地方,再找何家,连名字都写给了他,正是何启虎三个字。
几个人想着赚一大票,兴冲冲而来,才道了陵县,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进入县城的时候,城门前,居然有十来个衙役在盘问来往的路人,石老三与黑脸汉子老郭互换个眼色,他们身上都带着刀剑,吃不准路数,生怕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