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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这样的人,听着这样的话,孙世宁知道自己是妥协了,没出息了,她根本无法拒绝,她不能像对待寅迄那样,狠狠地给他一脚解恨,一物降一物,沈念一真正是她的克星。
“还有很多重要的公务要办,如果你不急着走,跟我进去喝杯茶。”沈念一放开了手,蜻蜓点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打从他下马与小唐碰面,就见到大杨树下的马车,窗帘似乎轻轻开启了一条缝,里面藏着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隔得这样远,都能感受到目光中的期盼之意,这个人在等他。
尽管背负着重任,那一刻,他还是笑了,小唐问他,大人是不是想明白了案子的关键所在,才回来就笑得恍然,他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两句话,小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脸的了然。
然而,他没有想到车中还有别人,寅迄与她几乎是扭打成一团,她的脸孔绯红,发髻散乱,他简直种恼羞成怒的感觉,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显山露水。
如果寅迄一直拿他当做假想敌,那么这次他很愿意用三言两语将其从世宁身边驱逐开,他不喜欢见到他们两个打闹的亲昵,一点也不喜欢。
这不是孙世宁第一次来大理寺,她对这个地方没有好感,甚至有些惧怕,入了大门,有股不知从哪里而来的凉风始终跟在后面,凉飕飕的,叫人忍不住想要缩手缩脚。
丘成含笑迎上来:“大人回来了,孙姑娘也在。”
“沏杯热茶来。”沈念一带着孙世宁径直往里走,走到一间屋子,取出钥匙打开,“通常,我会在这里办公,进来坐。”
孙世宁留心到,那条钥匙形状古怪,与平常所见的完不同,想必要复制住另外一件非常不容易,屋子里从桌上到地上堆得是卷宗,几乎比一个人的身量都高,他轻声道:“左边的是我上任以来,大理寺办妥的案子,右边的就是至今没有结果的悬案,包括你受冤的那一宗。”
“那件也是悬案?”孙世宁好奇地问道。
“是,知道凶手是谁,和抓不抓得到凶手是两码事。”沈念一耐心地解释给她听,“这些事情本来不应同你说,但是你也帮忙破案,算是同道中人,连正卿大人都知道你的事情,那一次,你为六个无辜少女抓住了凶犯。”
“没有我的话,你也能够抓住他们俩。”
“是,或许也能抓住,但可能还会死更多的人。”丘成沏了热茶进来,安静地放在案几处,又退下去,这里的每个人都识趣地要命,“你帮的忙,比你想的要多。”
“皇上应允你回来,还是少卿之职?”孙世宁接过清茶,喝一口,口中皆是清香,比孙府招待客人的茶要好几个品。
“是,原位复职,依旧还是老样子。”沈念一说道,“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被罢职,皇上也并非意气用事,我已经习惯了。”
孙世宁悄然听着他说话,他的声音清冷而发沉,很是悦耳,她看着他将掉在地上的卷宗捡拾起来,他的手指碰到空地,几乎是一刹那又移开两寸,完成了这个举动,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皱了皱眉,胸口那阵不安从何而来,明明最想念的人已经就在眼前,温言细语,在融洽不过。
“这一次陵县出了大事,六皇子是不是已经同你说了?”沈念一深知寅迄的性子,他要是能够守得住嘴,那么世宁也不会跟着他过来。
“你们把六皇子如何了?”孙世宁道这会儿才想到要问一声寅迄的安危,不觉有些惭愧。
“他可是堂堂六皇子,还能将他如何,小唐说要请他进来坐,他是最不喜欢大理寺的,又吃了亏,扭头走人,都没有来得及同你打招呼。”沈念一在旁边坐下来,分明想要去端茶,手指伸到一半,凝固不前。
孙世宁真的看出不妥:“你的眼睛?”
沈念一已经拿到了他的茶,慢慢地喝了一口:“郑大夫同你说过,我有些旧疾是以前查案时,遇到高手时留下的病根,不止是嗓子,还有眼睛,已经三年没有再犯,没想到嗓子一坏,它也出来作祟,一时半会儿拿它还真没辙。”他见孙世宁紧张地盯着自己,笑着说道,“你过来些,看得出我眼睛有恙吗?”
孙世宁摇了摇头道:“从外观看,一点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