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抱歉,不管是任何时候,我好像都因为无意之中的行为,为你带来了无法估量的伤害。”
赫尔曼低着头,阮笙看不到他的表情。
心里面有什么东西一轻。
阮笙清楚,那并不是她的。她只觉得压力被轻轻卸去了一块,“我知道了。”
“所以,请等等我吧……”赫尔曼抬起脸,“订婚也没关系,我可以……”
他的眼尾发红,阮笙分不清这是他红发和睫毛带来的红晕的错觉还是他眼眶红了,她只是皱着眉头:“我说了,没发生的事情,谁也说不定。别强迫我许下这种承诺。”
赫尔曼意外地没生气。
他说:“我清楚了。”
紧接着张开双臂,“给我一个拥抱吧,海洛茵。”
阮笙刚开口想要拒绝。
她瞥到了他头顶在跳动的数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抱住了他。
赫尔曼有些惊喜,也有些意外。他做好了被阮笙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她真的同意了。
他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身上玫瑰的馥郁和药剂的苦涩,双臂箍着她的腰,不愿意松开。
阮笙为难地任由他抱着。
她有点不知所措地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安抚孩子一样安抚他。
17岁,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小少爷,突然得知自己的身世,一人离家踏上旅途,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和族群。
迷茫和无助才是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有的心理。
走了也好,战场上暂时少了一名难缠的敌军,她有更多的决战准备时间。
最后是阮笙拍了拍他的肩膀,赫尔曼才松开。
回去的路上,阮笙心情有点郁郁的,看起来不太高兴。
哈蒙小心地问:“小姐,您怎么了?”
阮笙:“没什么。”
赫尔曼,该死的臭小子,抱了那么久才涨了1%,下次碰都别想再碰她!!
阮笙休养到了十二月份。
托北部南下冷空气的福,沃米卡终于到了可以穿大衣的季节。阮笙也可以正大光明地窝在被子里不出门了。
她会让哈蒙每天都去买帝都晨报来,然后一边喝药,一边吃面包一边看。
她把苦涩的药剂当做黑咖啡,然后把克莱因从哈蒙手里千辛万苦偷来的方糖扔进去,搅拌均匀,优雅地欺骗自己喝下去。
过去了半个月,报纸上的杂闻版面还是有无数对她的主观臆测和谣言。不看阮笙都不知道,沃米卡贵族们这么热衷于八卦,与居住在窄巷筒楼里的平民无异。
她有时候看着,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念给克莱因听。
“‘闭门不出!德蒙特公女昏迷瘫痪是否属实?少公爵拒绝一切正面回应!’”
“‘扩充军备会议上,面对对公女是否与魔物潮有关一事的质疑,少公爵当场回复:管好你自己’。这条好好笑。”阮笙想象不出来德莱特绷着脸说这句话的神情。
“‘被问及神殿与德蒙特家族是否涉及关系牵扯时,神使罗兰坦然回答:现在还没有,不过很快就有了’。”阮笙脸色垮了下来,“……换一条,不念罗兰的了。”
克莱因着急地把报纸抢过来:“别呀,这个什么神使还挺有意思的,你不念我念!”
祂大声道:“‘目击者曾爆,亲眼目睹神使罗兰与公女多次私下见面,举止亲昵!对此,罗兰本人回应:没有私下见面,都是公开场合见面。然而,当我们问及少公爵同样的问题时,对方则回答……’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诶哟!”
克莱因笑得从桌子上不小心滚了下来,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什么东西这么好笑……”阮笙去捡报纸,照着那行字念了出来。
“——“他在传教。””
阮笙捂着嘴:“噗嗤。”
克莱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克莱因在地上打滚:“救命,救命,你哥要是再狠毒一点,直接说他是传|销算了哈哈哈!”
阮笙:“罗兰看起来跟传教士不搭边,说起来,德莱特才比较适合做传教士。你想,他穿着黑色长袍,不苟言笑,一般时候用圣经超度,特殊时候用长剑物理超度……反过来,罗兰就很适合当骑士长,金发马尾,骑在白马上,一边不屑地笑一边用剑气割头,就像是切西瓜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
门被蓦地敲响,随后推开。
几乎是同时,阮笙把克莱因一脚踢进了书桌底下,笑声戛然而止。
德莱特有点疑惑地皱着眉:“海洛茵,你的房间里……刚才有人吗?”
阮笙:“没有,我刚才有点轻微的咳嗽。”
通常情况下,她说谎话跟正常说话时的神态一般无二,眼神不会躲闪,也不会努力证明自己似的盯着对方,语气、语速也很正常。
德莱特没有怀疑她。
他点了点头,退出房间,一边说:“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到我的书房来。”
阮笙从椅子上下来,跟上去。
德莱特又补充:“这次,父亲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