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上去。
苏漾用手指了一下屏幕:“你看,这个姑娘给关超补了唇膏和口红。”
“有什么不对吗?”李肖然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她给周铖也补了唇膏和口红。”
“有。”
“你看她给周哥补口红的时候用的是刷子。”
“对,我看过他们化妆,一般都是这样的。”
“但是她给关超补口红却不是这样。”
苏漾这么一说,李肖然仔细看了屏幕,惊讶地发现确实如此:“她给关超用的直接是口红管。”
“而且以我看来,两个人的唇色其实差不多。但是她给周铖补妆时的口红被她放回了箱子里,小刷子放到了垃圾袋里。而给关超补的口红是从她口袋拿出来的,直接用不说,而且又放回了自己的口袋中。”
因为这段视频是没有声音的,苏漾提出了一个猜测:“我还有一个猜测,她画完周铖的时候,跟周哥说了一句话,应该是让周铖抿了抿嘴。但是画完关超后,她也跟关超说了话,但是关超却没有抿唇。”
“让许沁来。”李肖然当机立断叫来了许沁,刚好许沁因为明天调休,今晚和朋友约了清吧,这会儿离局里也不远,很快就赶来了,她盯着视频看了良久:“和周哥的那句话她背对镜头我看不清,但是和这个人的她说的应该是,别抿唇,口红会粘牙。”
许沁说完后自己也纳闷了:“挺奇怪的,一般来说不都要抿开才对吗?而且这个化妆师怎么直接拿着口红管上啊。我闺蜜不是化妆师吗,她跟我说过他们行业内的一些规矩。”
这姑娘的行为本来就不太符合化妆师的规则,再加上她对关超和对周铖的差别待遇,就使得她的行为有了更加明显的猫腻。
“难道口红有问题?可是如果是提前吃进去的话……还能栽赃周哥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至少从曹仁风那边得知是有人叮嘱他陷害给周铖的,如果还没拍摄,如果没有那杯水,真的还能栽赃陷害吗?
“再往后看一下。”苏漾专心致志地看着视频,很快他再一次叫停。
这一次停在了关超举起水杯,喝水前的半秒钟。
“他做了一个努嘴的动作。”李肖然也学着关超做了一样的动作,“而且是下唇先包住了上唇往回缩,随后舌头又伸出来舔了一下下唇。”
“能不能联系到他的经纪人?”苏漾想了想,“很可能是他的一个个人习惯。”
“我之前联系了,但是经纪人没接电话,估计是把我们当媒体了。”
“这个没关系,可以找之前的一些视频。”曾郁动作很快,他也很聪明,找了一个新闻发布会的视频,视频里拍摄到了关超喝水的镜头。
同样也是慢速放大,曾郁捕捉到了喝水的前一刻动作,而且这次他喝的是矿泉水,果真和那个视频里的一样,喝水前关超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动作。
“看来很可能是这个动作让他中了毒。”
就在这个时候,洪冉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一脸严肃和凝重。
“冉姐?”
洪冉声音很轻,飞快道:“这个案子归一队办对不对?周铖主动要求检验的检验结果刚刚出来了,我先跟你们打个预防针,周铖右手拇指上检测出了浓度很高的乙酰□□,关超现在还没出ICU,也没有办法跟主治医生取得联系,但是他的中毒现象和乙酰□□中毒非常相似。”
洪冉没有再多说别的,她很快转身离开了。其实这趟她都不该来,但是犹豫再三,她还是想给李肖然提个醒,也给特案组提个醒。
李肖然绷起腮帮子,跺了两下脚,起身就要走出办公室,苏漾拦住了他:“你去哪?”
“我不放心周铖。”
苏漾却摇摇头:“我们先要搞清楚周哥手上的乙酰□□哪里来的,视频在这里,再加上曹仁风坦白,周哥想脱罪并不难。”
随后苏漾顿了顿又道:“而且现在有麻烦的也许不是周哥,而是我们。”
“我们?”
“那个化妆师……”苏漾沉吟了片刻,“我总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因为只露出了眼睛,记忆力如苏漾也无法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姑娘。
“我们先看视频里能不能找到周哥是哪里沾到乙酰□□的,然后拿这个化妆师截图去问问曹仁风是不是那个给他钱教唆他陷害周哥的姑娘。”苏漾看李肖然还在犹豫,最后下了一剂药,“而且周哥心里不是没有数的,不然他也不会提出主动检测对不对?阎政也不是糊涂人,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保存实力,把特案组从这个案子里摘出来,可能更有利于从外围查清案件情况。
半晌,李肖然终于停住了脚步,他抿了抿唇,脸色难看道:“说实话,没到这个时候我就会痛恨我自己。”
痛恨自己的职业,保护了其他人,却保护不了自己最爱的人,就连正大光明站在他身边说:“他一定是无辜。”的权利都没有。
“不。”苏漾拍了拍李肖然的肩,“如果我们是普通人才是束手无策,至少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嫌疑人不是吗?”
李肖然吐出了一口郁气,理了理思绪重新站在了视频面前:“重新开始吧。”
这一次他们用慢倍速一点点往后看,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这一次找到了周铖拇指上乙酰□□的可能来源。
似乎因为装粉扑的包装袋打不开了,化妆师将上一个袋子剩的一个干净的粉扑递给了周铖,让他帮忙拿了一下。紧接着,她开了新包装袋又拿出了一块粉扑,用食指中指撑住粉扑后面的那根袋子,随后跟周铖要回了那个粉扑。就在这个时候,她就像是变魔术一样,手一松将那块粉扑落入了自己宽大的口袋,而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了一个粉扑。
小指勾着一个粉扑垫着周铖的脸,食指中指上的粉扑给他补着妆,一切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做的一切就像是一个专业化妆师一样。
真相到这里似乎已经清晰了。
而与此同时,有两个询问室的对话在进行。
一个是阎政那边,他看着报告不动声色地问周铖:“你为什么主动要求检验?”
对此,周铖无奈苦笑:“我作为警属不至于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给我化妆的化妆师有些不太对,她递给我的新粉扑捏上去表面是有些湿湿的。当时我确实没多想,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我觉得对方既然要陷害我,戏肯定要做全套,中毒的人有了,投毒的人肯定得留下一点证据。”
“化妆师?剧组的吗?”
周铖摇头:“我不知道,我也刚进组没几天,而且那个女化妆师戴了帽子和口罩。”
“那你能起来她的特征吗?”
周铖闭目沉思,半晌犹疑道:“她眼角好像有一个红色的胎记。”
“左边还是右边?”
“面对我的时候,是在我左边的方向。”周铖想了想,“那就应该是在她的右眼旁。”
阎政挑起眉梢,拿出了一张素描:“是她吗?”这张素描正是根据曹仁风描述画的那副。
素面上的女孩右眼眼角正是有一个小小的倒爱心的胎记。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都来猜猜这个姑娘是谁吧,和苏漾打过照面的,以前出现过的,说过话的~=v=
求评论,求评论,毕竟这是个勤奋的十二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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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旧识
而另一个询问室里,其实所询问室并不太准确,就是拿了个一个办公室。而办公室里,柯顾面对的是那位将重要证据送给他们有一面之缘的狗仔:“为什么要送这个给我们?”
“对你们有用吗?”狗仔反问道。
柯顾盯着他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狗仔却拿起放在一旁的鸭舌帽往头上一扣:“有用就行,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们传播出去。”
柯顾叫住他:“你有什么目的?”
这下子这个狗仔不乐意了,转身怒目而视:“是敌是友你分不清楚吗?”
“是朋友的话为什么这么吝惜自己的名字?”
狗仔沉默了,扔下了一个名字,柯顾登时愣住了,随后狗仔径直离开。
直到苏漾进来,柯顾还在愣神,苏漾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师兄,你让他走了?”
柯顾点点头,无奈地笑道:“他应该是没有什么别的目的。”
“那为什么无缘无故就帮了我们。”
“也不算无缘无故吧。”柯顾缓缓道,“他叫顾嘉实。”
苏漾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听过这个名字。柯顾并不意外,他捉住了苏漾的手指,边玩边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由来吗?”
“记得,顾是你母亲的姓氏……”苏漾睁大了眼睛,那个人也姓顾。
“芳叶已漠漠,嘉实复离离。”柯顾叹了一口气,“我还记得小姨跟我说,如果她生的孩子不管男女取名叫顾嘉实,小姨父在小姨怀孕六个月的时候车祸过世了,他也姓顾,叫顾叶廷。”
“所以顾嘉实是你的……”
“表弟,我妈是独生女,不过我听说小姨是外公亲妹妹的女儿,从小和我母亲一起长大。”柯顾无奈地笑了,“他可能也在懊恼我没有认出他来,不过仔细一看他其实长得很像我母亲。”
“所以他现在是狗仔?”
“说实话,我不清楚,我可能连这个表弟都没有见过。我父亲在我母亲孕期就出轨了,我外公最疼我母亲,知道了这件事逼着我母亲离婚打掉孩子,但是我母亲不愿意打掉我,所以两人闹得很僵,最后我外公还是没有拗过我母亲,不过两个人都很犟。母亲气外公不待见我,外公气母亲为了父亲忤逆他,直到外公去世前两人都没有和解。”柯顾揉了揉眉心,“其实不是这样的,虽然那时候我还小,但是我记得我外公是疼我的,虽然他表面很凶,但是私下里会教我写书法,会读书给我听,也会带我去买好吃的点心。”
“你外公和你妈妈其实都在乎对方,也都在乎你。”苏漾声音放柔了,他知道,如果家人是自己心头的一根刺,努力努力还能□□。那家人就是师兄心底的沉疴,难以拔除更难以治愈。不过幸好的是,伤害师兄的是师兄不在乎的人。
“其实我小时候也会想,如果没有我,是不是母亲和外公都会开心?”
苏漾哑然,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年他提分手,师兄会利索地答应,却又惦记了他五年。他想象中的师兄一向是自信,可以掌控他自己生活的。所以哪怕复合后他也不敢追问,他不敢去面对当年那个答案,也许……师兄当年确实是不爱自己了。
但每次柯顾都说,其实他也想了自己五年时,苏漾就觉得侥幸,怎么能够这么幸运呢?但同时也有着疑惑。他们都是研究心理学的,行为逃脱不了性格,那为什么师兄的行为会脱离性格呢?
但在面对柯顾的父亲、弟弟、继母以及整个柯家时,苏漾慢慢地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而在刚刚,最后的疑虑消散了。
他以为无所畏惧的师兄那是在专业领域,但是在感情上,师兄和他一样,都是从新手村开始练级。而且他们都曾经伤痕累累,只不过身上的伤痕是亲人留下来的。
柯顾还想继续给听得出神的小师弟讲故事,眼前却暗了下来,小师弟的袖子挡在了他的眼前,紧接而来的是他的拥抱。
苏漾自上而下紧紧地搂住了柯顾,这里是办公室他不好做得太明显,但是没忍住还是在柯顾头顶亲了一下。
柯顾一愣,随后反搂住了他的腰,柯顾大概知道苏漾想到了什么,其实他想说,他的那些痛苦其实早已在认识苏漾后被慢慢治愈了。
远离柯家是因为想远离伤害他的人,但他愿意重新踏进家门,却恰恰是因为他真正不在乎了。他不在乎了所以才心无芥蒂的回来,因为这些人在他心中没有丝毫位置。而一个人是不会被他所不在乎的人伤害感情的。
说薄情冷血一点,今天如果换做是苏漾被绑架,他估计早就杀到欧洲去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等着平安夜的降临。
他与柯建海间的亲情已经单薄得几乎没有了,剩下的只有道义。柯建海生他养他,所以他没有办法坐视不理,但也仅此而已。
“小师弟,我不难过了,早就不难过了。”
“我知道,我就是想抱抱你。”苏漾笑了,虽然他的眼角闪过了水光,他只是想抱抱那个在五年岁月里想念他的男人。
“后来呢?你母亲去世后,你跟你这位表弟没见过?”苏漾松了手,再抱下去就要闹笑话了,他故意挑了一个不催泪的话题,不然他在眼圈里打晃的水汽随时都要决堤。
“嗯,外公在母亲过世后的一个月就过世了,后来小姨带着表弟搬回苏州,那是我母亲的老家。”柯顾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对外公对母亲的印象都很模糊,那时候太小了根本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但是现在想想,也许小姨离开A市跟我父亲不无关系。但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我们从来没见过,也许他从他母亲那里听说过我。”
“也可能当初离开A市后,你小姨也后悔,毕竟你也是她的外甥,把你留在龙潭虎穴,也许她也过意不去。”
“也许吧。”柯顾耸了耸肩,“其实我没有怨过他们,他们没有义务要照顾我。”虽然他也知道,如果母亲的娘家有人,也许他的童年不会过得那么如履薄冰。但,这样的照顾不是义务,是情分,这点柯顾拎得清楚。
“反正见到表弟了也是个好的开端不是?说不定过两天就跟姨妈见面了。”苏漾宽慰道,也许柯顾不以为意,但苏漾还是希望能有一个在乎师兄师兄也在乎的亲人,毕竟他跟父母也有过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他明白有些心病不是爱情能够医治的。
爱情和亲情相似相伴甚至看起来可以转化,但却依然是不同的。
爱情靠的是喜欢,是爱,但是这些有一天是可能消磨殆尽的,而且消磨殆尽的例子还比比皆是。但亲情不一样,亲情靠的是血缘,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有血浓于水积年累月的牵绊,也许亲人不会永远陪着你,可一份美好亲情带来的安全感却会伴随你一生。
如果可以,苏漾希望自己放在心尖上的男人二者都可以拥有。
阎政左思右想,最后决定拿着画像上楼找特案组,但却在特案组的办公室门口和林厉狭路相逢了。
“林局。”
“小阎啊,这么晚还没回去?”林厉笑眯眯地关切属下。
阎政无奈:“您别开玩笑,这么大的事您能不知道吗?”
这事涉及明星,哪怕不红也是有粉丝有媒体关注的,一旦处理不好就是一个爆炸性新闻,林厉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厉却笑笑:“我没开玩笑,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阎政愣住了,这怎么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一闪而过的念头,阎政没来得及捕捉,不过林厉也没有打算给他继续站在这里继续发呆的机会:“你是找特案组有事?”
“对。”阎政甩甩头,“林局,您看这个,这个是曹仁风描述出来的素描画像,他说是这个人指使她诬陷周铖的。”
林厉没接画像,甚至连头都没低一下:“小阎,你说的事我不清楚。”
阎政急了,他本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公事上他一向是个急脾气:“林局,您这是……”
突然间,他脑子闪过一个信息,林厉是分管刑侦的局长,但是晚上打电话叮嘱他谨慎处理这件事的却不是林厉。
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林厉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阎,你很能干也很聪明,以后多担待些。”
原本林厉是想进特案组的,但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进去。但孙贤眼尖地看见了他:“林头儿,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啊。”
林厉好气又好笑,孙贤这个流里流气的性格也就李肖然能降得住他。
听了孙贤这一嗓子,苏漾柯顾和李肖然都出来了。
“林局,有什么指示?”
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一群年轻人,林厉滚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诶?这是什么人?”李肖然敏锐度最高,一眼就看见了阎政手里拿的画像。
阎政说了一遍,李肖然拿到手里还不等细看,就听苏漾和柯顾诧异的声音异口同声道:“这个人我们见过。”
“嘶。”苏漾盯着画像的眼角以及眼角的那枚胎记,苏漾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个视频!视频里的化妆师就是这个人!”
“什么视频?”阎政也懵逼,“什么化妆师?”
苏漾快速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结论就已经很明显了,曹仁风口中教唆他诬陷周铖的就是视频里的那个举止异常的化妆师。
这个小姑娘俨然成为了这个案子的头号嫌疑人。
“你们说见过,是在视频里见的?”阎政虽然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问了。
但是苏漾和柯顾却给了他希望的答案:“不是,我们之前见过这个姑娘,在B大的心理咨询室里。”
“B大?你们学校?”林厉本来是真不想看素描的,但是苏漾这么一说,他也忍不住瞟了一眼,这一瞟,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伸手就把素描抽走了。
“林局?”
林厉眯起了眼睛,喃喃道:“怎么是她?”
随即林厉拿着素描急匆匆地转头,脚步匆忙地似乎要回自己的办公室。
失去素描众人傻眼了,难道这人不仅苏漾和柯顾认识,林厉也认识不成?
……
林厉办公室。
林厉手拿着电话,面前放着一个档案,当电话接通后,林厉沉声道——
“学林,她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搓搓手搓搓手~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改了一下小姨妈的称呼,是我打错了~】
有好多小可爱猜对啦~
喜欢的记得留评论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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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死亡
林厉拿走了素描像,其他人都有些无所适从,这是怎么了?虽然林厉一向是严肃的,但是很少见他这样如临大敌的模样。
“那个画像是谁?”
苏漾回想了一下,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难以形容,第一见面时我们直接起了冲突。”
“叫什么名字?”
苏漾还是摇头,他真的不知道。
阎政转向柯顾:“你们见面时发生了什么冲突?说出来说不定有些线索。”
柯顾眯了眯眼睛,对此冷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看看柯顾,又看看苏漾,不仅阎政没闹明白,特案组的人也没闹明白。
半晌,苏漾摆摆手,还是简单地说了说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她对我很有意见,第一次的时候,她女扮男装装作病人,在B大咨询室跟我们咨询问题,而她说的故事……”苏漾看了一眼柯顾,“是我和师兄的事,被我们戳破后愤愤离去。说实话,我们都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姓名。”
“苏哥,你之前不是用过心理学排查过人吗?这次能不能再试试?”
苏漾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柯顾:“师兄,你可以吗?”
柯顾回想了一下,摇头:“很难,她第一次和我们见面的时候乔装改扮,我们连她的实际年龄都不清楚。”
“而且她当初有备而来,真要依据那次会面做判断,推断出来的也不准确。”柯顾又补了一句,这句话却意不在特案组,“其实犯罪心理学没有那么神奇,本来就是心理学和犯罪学的交叉学科,犯罪学更多的依据实物证据,而犯罪心理学更多的是以心理学作为了工具。说到根本上,无非就是总结性格特征推断行为而已,并不神秘。”
阎政点点头,心里却暗叹了一口气,如果林厉是老狐狸,那这就是一只青年狐狸,虽不狡诈,但却精明。
如果他不是早有心理准备,估计这通话下去早就晕乎乎地被人蒙骗也不知道。柯顾这席话是说给他听的,告诉他特案组没有什么特别的,告诉他犯罪心理学只是他们一个辅助手段,并没有外面传得神乎其神。
这并不是什么新闻了,打从特案组破了第一个案子开始,局里就开始有一种溢美之词,把特案组吹得神乎其神的,没有他们破不了的案子,哪怕没有证据案子也能破。一开始阎政还以为是特案组或者一手建立特案组的林厉造的势,但当他有一次约李肖然喝酒的时候,李肖然听他这么一说后,脸色陡然变了。
一开始阎政还调笑了几句,没想到李肖然连酒都不喝了,告诉他以后别这么说了,随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阎政被李肖然撅了面子放了鸽子,还挺郁闷的,难道李肖然是因为被自己组员抢了风头才不高兴的?
但是很快,他有点明白了。
柯顾开了一场讲座,作为目前全局学术造诣最深的人开的讲座,现场自然人满为患。阎政不喜欢这些理论派,但还是抱着一颗好奇心去听了。
听完了讲座,阎政发现自己可能误会李肖然,也误会整个特案组了。和所有人想的不同,柯顾的这场讲座并没有讲什么高深的犯罪心理学的理论,他甚至没怎么专门提及犯罪心理学。
柯顾直接讲的是他跟着导师配合FBI办理的几个案件,本来想看一看就回办公室的阎政津津有味地听完了整场讲座,一晃两个小时过去了,他连个神都没走。伴随着众人轰鸣的掌声,他才从那些一波三折崎岖婉转的破案过程醒神。
看着被众人捧月围在中心的柯顾,阎政感叹道,他不当老师真是白瞎了。如果是柯顾,估计哪怕是最枯燥的理论课都能做到人满为患。这个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个人天生是该教书育人的,说实话,怎么吹都不过分,柯顾确实也有这个本事。
但当他听到两个下属在办公室讨论柯顾讲的课之后,他慢慢回味,却发现自己又想错了。柯顾是个聪明人,他虽然没有特地强调犯罪心理学,却在每一个案子里都润物细无声地插了进去,而且他一直强调着证据为本,无形之中消除了很多接受传统警察培训的同事的敌意。
等到后面真的跟特案组合作的时候,阎政发现了他们小组的默契,他们用犯罪心理学,而且远比他们说的要多也要重要,可所有人默契地不提。李肖然放任他们自由生长,自己则带着另一队人找寻线索。最后两边一碰头再讨论案件,李肖然甚至完全不介意主导权被夺。
这些都彻底颠覆了阎政的想象,他最开始觉得这两个是眼高于顶生活在乌托邦的年轻人,但现在却觉得他们俩其实比谁都清醒,比谁都明白犯罪心理学在目前中国的地位,很通透的两个人。
再往回想李肖然的反应,一切都顺利成章了,那些吹捧从来不是他们的造势,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是敌是友,阎政不说,心里却跟明镜一样。
林厉在门口跟他说的那些话,阎政琢磨了这么长时间也回过味来了,林厉的意思很明白,不要找他了,这事不归他管。但阎政知道林厉接管刑侦这么多年,就没有推过事,怕担责任的时候。
那林厉的意思只有一个,他在像阎政传达了一个他可能现在没办法明说的答案——
他被调职了,已经不分管刑侦了。
折腾了半宿,特案组也没有找到素描女孩的身份。
曾郁也做了人脸识别,可视频里的人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素描又难以进行辨别。搜索眼角的那个胎记吧……曾郁被迫懂得了一个女孩子的时尚点,不少人化妆的时候是会在眼角画点东西的。
有用眼线笔勾勒出蝴蝶的,也有画星星的,还有画泪滴的,当然最多的还是画爱心,而不巧的是他们的嫌疑人眼角就是一个倒爱心的胎记。
特案组的人偃旗息鼓,不过有个好消息,阎政把周铖给放了,但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周铖赖在一队压根不挪窝。
李肖然叹了一口气,心里酸酸甜甜地入睡了,想着赖在楼下的爱人。
就像当年周铖不肯轻易离去一样,他为的不过是,不让流言蜚语找上李肖然。
或许是周铖太烦人了,第二天同事刚刚上班,就听见了特案组爆发了剧烈的争吵。争吵结果是上门找茬的阎政摔门离去。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各科室,一个上午的工夫,所有的人都知道一队队长阎政上门和特案组组长李肖然掐架了,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天知道,为什么一个摔门经过一早上的传播就酝酿成打架了。
不过这正合阎政的意,他无奈地看着老僧入定的周铖:“周先生,周影帝,周哥,这回你可以走了吧?现在全局都知道我们俩掰了,没人会认为我放你是徇私的。”
“多谢。”周铖道了谢,这倒不是他要求的,不过阎政主动做了,这个情周铖是承的,但是承情归承情,该不走还是不走,“阎队这里茶不错。”
阎政:“……”
他觉得好冤枉,因为他的姓氏,别人说他是鬼见愁。但是这位才是真正地请神容易送神难,再不把他送走,怕是经纪人要杀过来了。
昨晚的事根本就没瞒住,早就有人爆出关超被投毒生死未卜,周铖被人指认凶手,但同样有另外一种传言,现场是有拍摄的,清晰记录下了周铖根本不是凶手。于是他就变成千夫所指,指责公安不作为,有证据却不公布,随便抓人。
其实周铖知道,他也是不是真的让阎政难做,只是他在等一个消息。
……
“关超抢救过来了?”阎政长吁了一口气,“幸好平安无事。”
就在阎政还想继续劝已经在他这里混了一顿中午饭的周铖离开警局的时候,周铖放下品了大半天的茶杯:“多谢阎队款待。”
看着周铖背影,阎政郁闷了,下属碰巧路过关心了一句,阎政撇撇嘴:“你知道你们像什么动物吗?”
下属憧憬地目光看着他:“什么?”脑子里却闪过老虎、狮子、野狼等等野兽。
“兔子。”
下属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头顶的耳朵仿佛就像兔子一样耷拉了下来。
是真的很失望,好歹……好歹当个黑背也行啊,最不济也能混个哈士奇吧?兔子算什么?
阎政拿案卷敲了敲他的头:“可老子乐意在兔子群待着,最烦和狐狸打交道了。”
下属眨眨眼睛,又高兴了起来,阎队这是在夸他们吧,嗯,是在夸他们。
关超捡回一条命来,这事特案组也知道了。李肖然比阎政更高兴,但他却比昨晚要理智得多了。
“关超这个案子交给阎政去查,我们只跟那个女孩的线。”想到目前线索就这么一点,李肖然还是决定去找林厉,“我得去找林局聊聊,看看是什么情况。”
“不用找了,我来了。”
众人看向门口,林厉正站在门口,手里拿了一个牛皮色的档案盒。
“找个安全的地方聊聊。”
安全的地方……
李肖然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