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记得,自己一醒来便是颖妃的儿子了,颖妃对他视若亲生。
但永璘不否认,这些年来,颖妃总是在不经意间说起当年的事儿来,似乎在颖妃眼里,自己的亲额娘令皇贵妃对自己不是最宠爱的。
“永璘,不是额娘诋毁令皇贵妃,她对你的确不如对永瑄和永琰好,甚至连永瑆在她心中也胜过你。”颖妃叹了口气道。
“这……不可能……。”永璘有些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他清楚的记得十五哥说过,额娘临终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这个幼子,因此,这些年他对早早离去的亲额娘的怨恨也消散的无影无踪,可这会颖妃却这样说,让他心中顿时有些慌乱了。
“永璘,这么多年来,我将你视若亲生,事事为你着想,其实当初额娘与令皇贵妃是有旧怨的,按理说额娘应该记恨你才是,为何会对你如此好,你知道吗?”颖妃看着永璘不禁计上心头。
她何尝看不出这几日永璘已经快要打消和永琰争皇位的念头了,这个时候,她务必要加上一把大火才成。
“额娘请说。”永璘有预感,颖妃接下来要说的一切很可怕。
“永璘,你知道吗,其实在你出身的那两年,宫中有传言,你的额娘不是令皇贵妃,而是另有其人。”颖妃看着永璘深吸一口气说道。
“这……这不可能,皇阿玛一直说我是令皇贵妃的儿子。”永璘猛的摇头,一时间只觉得头痛欲裂,脑子似乎闪过了什么,但太快,他抓不住。
“永璘,魏凝儿是你皇阿玛最爱的女人,他恨不得将这天下所有的一切都给她,更何况是别的嫔妃所生的儿子?那时候的魏凝儿称霸后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凡事她不喜爱的人,都会被她除掉,额娘当初也被她折磨的很惨,好不容易才留下了贱命,可你的亲额娘便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颖妃紧握永璘的手,含泪道。
“我的亲额娘,我的亲额娘她是谁?”永璘颤声问道。
“她便是当时咱们宫中最具传奇的人物,豫妃博尔济吉特氏,穆戴。她的美貌胜过令皇贵妃,她的舞姿宫中无人能及,她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女人,兴许是她太美,太出色了,连老天都嫉妒,所以给了她无数的磨难,她是一个命途多舛的女人。”颖妃说到此,强迫自己留下泪水来。
永璘听了颖妃的话,虽未信,却已在心中拼命回想豫妃的模样,但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当初他受了伤后,几乎将九岁以前的事儿忘得差不多了,只是依稀记得一个美丽的女人,她常常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只是有些看不真切罢了。
除此之外,他只记得皇阿玛和自己的几个兄弟。
“穆戴因出自蒙古部族,无须选秀便能成婚,早年她定下亲事,可成亲那一日,尚未等来夫君的迎亲花轿便接到了噩耗,未婚夫死在了迎亲途中,此后,她成了不祥的女人,甚至被赶出家门,是她的姑姑收留了她,后来,她二十八岁那年遇到了南巡的皇上,三十岁才嫁给了皇上,但打从她嫁给皇上那日起,恩宠无人能及,因此成为令皇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后来她生下你后,令皇贵妃更是将你抢了过来,当成自己的儿子,可怜穆戴,她若是敢有一丝怨言,你便会受到令皇贵妃的折磨,她只得咬牙挺过去,后来在你七岁那年,她偷偷看你被令皇贵妃抓到,一杯毒酒赐死了她。”颖妃说到此眼中满是恨意道:“魏凝儿不是你的亲额娘,她是这世上最可怕,最凶狠的女人。”
永璘闻言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不确定,随即起身道:“儿臣去找皇阿玛问个明白。”
一听永璘要去找皇帝,颖妃顿时慌了神,一把跑上前拽住他的衣袖,泣声道:“永璘,你这是想要害死额娘吗?我虽不是你的亲额娘,可也养了你多年,将你视作亲生,甚至冒险告诉你,你真实的身世,你却要害死我。”
“额娘何出此言。”永璘闻言大惊失色,养育之恩大于天,在他心中永远将颖妃当做自己的额娘去敬爱,去孝顺的。
“你皇阿玛当初可是下了严旨,不许任何人提起你真实身世,否则便会处死啊。”颖妃泣声道。
“皇阿玛……皇阿玛竟然下了这样的旨意,皇阿玛……。”永璘闻言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都被抽空的,徒然坐在了椅子上。
“你不能去问你皇阿玛,更不能去问你十五哥他们,额娘自会向你证明的。”颖妃一边说着,一边对外头喊道:“来人啦,请婉妃娘娘进来。”
“是,主子。”紫兰应了一声,立即将早已侯在外头的婉妃给请了进来。
“妹妹给姐姐请安,婉妃姐姐吉祥。”见婉妃进来了,颖妃立即迎了上去。
婉妃今年已七十八岁了,是这宫中最老的嫔妃,她是王府的老人了,却不受皇帝喜爱,皇帝继位后,她只得了个常在的封号,后来成为贵人,乾隆十四年,因皇帝恩赏后宫,她才因资历老,被进封为嫔,此后,她做了几十年的婉嫔,早已被皇帝忘记。
但因其年迈,慢慢有人记起了她,几个皇子甚至给她请过安,直到去年,乾隆五十九年,她才被进封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