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料到她竟还愿意替刘氏收尸,俱都动容无比,纷纷夸赞起她的宽厚大度。
又听她说刘氏死了这么久,武安侯府一个人都没出面。
不免越发笃定,刘氏定然是在侯府受了磋磨,心中憋气,才寻死自尽。
至于为何死在虞府门口。
难道真是以死谢罪?
眼看她轻而易举就扭转了形势,人群中的三皇子霎时心急如焚。
该死的武安侯,怎的还不出来!
原也不怪他,自刘氏出门,武安侯钱明远便一直驾着马车不远不近地尾随。
直到亲眼看见刘氏一头撞死,生机断绝。
又看到百姓围上去,不肯让虞府的管事靠近,这才放下心来。
又怕马车目标太大,被人发现踪迹,便令车夫驱车回武安侯府,自己则找了个临近的酒楼躲了起来。
原是想着让百姓们将虞府骂个狗血淋头,他再出去接着唱戏。
哪知虞兰娇只两句话就颠倒黑白,然将刘氏的死变了个意思,他心急如焚地自酒楼厢房内奔跑而出,却也是晚了。
等听到众人议论刘氏的死都是因为他为人刻薄虐待妻子,死在虞府门口是为了谢罪。
瞬间觉得头脑一懵,双腿也软得跟面条一样,靠下人搀着才勉强立起来。
放屁,放屁!
什么谢罪,刘氏是他的妻子,长得慈眉善目,内里却刻薄阴毒,她怎么可能以死谢罪!
可这话,他心知肚明,却不敢宣之于口。
难不成他还能当众抹黑自己的妻子,岂不是更叫百姓对虞兰娇和虞府的宽厚大度而赞叹。
他恨恨地瞪着虞兰娇,却发现神情悲戚的虞兰娇,精准地锁定了他的位置。
隔着人群,朝他投来讥讽的目光。
“虞兰娇,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钱明远霎时头脑一热,一声爆喝,挣开搀扶的下人,费力将挡在前头的百姓推开。
“我夫人自在虞府受惊,回府之后便成日惊慌失措神情紧张,对你和虞府畏惧无比讳莫如深。
我本以为她只是一时心结难解,没想到她竟这般想不开,宁愿撞死在虞府门口,也不肯跟虞府和解!”
终于出来了。
虞兰娇隐秘地勾起唇,极为嚣张地挑挑眉,“原来侯夫人这么恨我,这么恨虞家,既然如此,侯爷为何还强逼着她上虞府来赔礼道歉!”
她倏然伸出手指,如利刃威逼般,直指钱明远面门,“逼迫绝望害怕的妻子去仇人面前低头认错,如此折磨为你打理家事生儿育女的妻子。
都说女子该以夫为天,可你看看你自己,堂堂武安侯,哪配称得上男子汉,哪配做女子的丈夫!”
钱明远霎时脸色煞白。
中计了。
原本按着三皇子的计划,自己此刻该含糊其辞地哭诉,才好让虞兰娇百口莫辩。
可自己被虞兰娇刻意挑衅,一怒之下说出来的话竟前言不搭后语。
这个女人小小年纪,竟能这般精准地把控人心,实在可怕。
一时间,武安侯竟对三皇子的计划生出了退却之意。
若真如了三皇子的意,让他纳了这个女人,以她的心计手段自然会成为三皇子的心头挚爱。
到时候得罪过她的武安侯府,岂不是会被三皇子疏远?
纵然心生退意,可此刻局势已由不得他自作主张。
身后三皇子虎视眈眈,他额间冷汗涔涔,摸了摸袖中的坚硬。
咬牙直视虞兰娇,对她的喝问避而不谈,反怒道:“你虞家逼死我的妻子,我若不替她报仇便枉为男人!”
说罢从袖中抽出匕首,赤红双目冲着虞兰娇腰间捅去!
这一变故,莫说虞兰娇,便是围观的百姓也俱都没有料到。
堂堂武安侯,竟当众行凶。
行凶的对象,还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虞兰娇霎时心跳到胸口,怔愣着往后退去。
可她退,钱明远冲得却更快,眼看那匕首已经冲到胸前。
虞兰娇索性调整了身体的角度,咬唇等着那匕首刺入身体!
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意料之中的痛楚却没有发生。
虞兰娇惊疑地睁眼,却见身前挡了一男子,那人被钱明远刺了个正着。
面露痛楚,眉心紧皱,一双眼睛却带着明亮的愤怒。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仗着侯府的势力欺压弱女子,当真以为虞府没人了吗!”
他口中满是维护之语,虞兰娇的眸光却逐渐冰冷下来。
原来如此!
竟然如此!
身前这正直英挺,大义凛然的男子,正是虞兰萱的未婚夫,方家公子方启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