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姜衍双腿一软,膝盖便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之上。
可他的眼睛,却片刻都不曾离开姜令仪的身上,他露出了似哭非哭的笑容。
“你……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是庆幸,是后怕,更是失而复得的欢喜。
周遭人面面相觑,显然不明白姜衍这是在干嘛,但他们清楚一件事,姜衍与姜令仪二人之间有龃龉。
所以在他爬着站起来,要靠近姜令仪之时,几个身影挡了出来。
“小衍,你这是要做什么。”姜二叔站了出来,他如今已经吓破了胆,好不容易听到了姜令仪愿入宫求情,自然不能让姜衍破坏了这一切。
而姜小叔也颤颤巍巍的在一旁说道。
“小衍,你妹妹今日可是答应了进宫替我们说情,你可不能……”
“滚开。”姜衍咬着牙根,他已经红了眼,不顾众人的阻拦,便要往姜令仪的方向走。
旁人不敢拦他,可簪星与杏蔼却不怕。
“姜衍!”
簪星几乎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手起肘落间,想要说什么的姜衍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她抓着姜衍的衣领,就那样将他推到了追着过来的家仆身上。
姜令仪在一旁冷眼旁观,她拿着杏蔼递过来的手帕,轻轻的擦了擦眼泪。
“二哥既然病了,便要让他安心养病,如今父亲不在,二哥若再闹出什么事,可没人能替他操心了。”
她这话,半劝说半威胁,全场却无人敢辩驳,只能卑怯的缩着脖子附和着她的话。
看着如今这一幕,姜令仪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前世她年轻时做事比较冲动,不懂变通,为了这些人坏了自己的名声,如今看来还真不太值得。
外头那群老学究最讲究家族,最重孝道,那她就用孝道来搏一搏。
替父请罪。
啧,真是孝子贤孙。
下人将姜衍送了回去,姜令仪也再众目睽睽之下,一身白衣,亲自在皇宫门前,脱簪请罪,一跪一叩首。
偌大的宫道之中,她的身影便像是一只渺小的飞蛾。
这一日,威远侯姜明逸通敌叛国之罪被昭告于天下,其女宝熙郡主姜令仪,亲自替父请罪,自请撤去郡主封号与威远侯府爵位,愿替父祈福,自请带发修行,入青山庵礼佛。
青山庵,是京郊外一处尼姑庵,建立一百年来,自来只有犯了大错的官家女眷才会被送入。
说是尼姑庵,其实就是苦修之地。
没有任何女人愿意去的苦寒之地。
姜令仪头戴抹额,上头还覆着伤药,这一次她是铁了心要做完这场戏,一路磕完,额头上早就青紫一片,高高肿起。
杏蔼心疼极了,边抹着眼泪边替她用冰包隔着抹额在哪里轻轻的覆着。
嘶。
姜令仪难以忍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