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元五年秋,大鸿胪广明、军正王平击益州,斩首捕虏三万余人,获畜产五万余头。
这是他在来到这儿后,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几个片段。
他当时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的爷爷还有父亲大伯他们。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并不太信,觉得卫寂可能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
其实就连卫寂自己都有些将信将疑。
直到开始闹起粮荒,很多郡县,不断有人杀官夺粮。
作物是很娇贵的东西,只要热量和水有一点的不稳定,它们就会死给你看。
其实绝收是比较少见的,但歉收却很稀松平常,基本上每隔几年就会有一次。
当时是连续两年歉收。
他家虽然是被流放来的,地位很低,但终究是有三个男人,还都是武夫,过的终究还是比普通平民过的好的。
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只能两天吃一顿饭,勉强吊着命罢了。
饥饿的感觉很不好受,就像是身体内的血液在被抽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天天的虚弱下去,双腿不停的打摆子。
而上报那也没有用,因为他们身份不够。
其实当时乱成那个样子,不是没人想到可能会发生叛乱,只是没人敢说而已。
他爷爷他们相信以后,为之后的征召,做了很多的准备。
因为他们都是武夫,又是被流放来的,按照惯例他们一定会被征召。
而且会被派遣到最危险的地方。
事情也确实不出所料,他父亲三人果然都被征召。
而结果是,他的大父和大伯身死,他父亲身受十余创,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当然他们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他父亲被任命为贼曹掾,主盗贼事,秩百五十石。
但他们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甚至无暇,为大父和大伯的死,而伤心。
他们这个世界,和原先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原先的世界因为南方没有马匹,所以与胡人相比危害要小太多。
但他们这里是有修行者的,马匹并不是关键。
一个在史书中,被记载为大破之的战役,就让他的大父大伯身死,那在记载中,死伤四千余人的战役又该是怎样的呢。
在此之前又会又怎样的灾难呢。
他父亲,原先的办法是,竭尽全力,看能不能调到其他地方去。
如果不能,那他就不做官了,带着卫寂跑。
但卫寂不太想跑,虽然这里困苦,但他从小就生活在这,他所熟悉的人和事,都在这。
对他父亲而言,这只是被流放的六年困苦之地,可对卫寂而言,这就是他的故乡,就是他的记忆中所有的存在了。
他不想连累父亲,所以一直都没说过不想走。
可是走似乎也是没有用的。
大汉那一年没有战争,那一年没有叛乱呢。
只是或大或小,有的被记录下来,又的连被记录的资格都在有罢啦。
即使是离开这儿,去了其他地方也有可能,因为一些从未被记录过的事而死。
睁眼灾荒,闭眼战争,就是下个雨,房子就摇摇欲坠,雨脚如麻。
床铺潮湿,滋生着各种虫子。
他不愿意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一个人可以假死于他人之手,但决不能被饿死,那太憋屈了。
生不得五鼎食,死亦要五鼎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