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胤云微微一笑,调侃道:“想不到伍副将这么会说话,难怪可享齐人之福。”
伍然不以为然道:“或许是酒过三巡,有些醉意,胆子也大了。不过凌总兵所言,倒提醒了伍某,不可这般放纵。”
凌胤云想起滕禹因酒醉失言,惨死一事,不禁感概道:“说得也是,酒喝太多,伤身伤神,还是适量为好。”
伍然耸了耸肩,道:“凌总兵所言甚是。”言罢,歌姬陆续步入别馆,鼓声响起,舞团至少二十来人,阵势之大,教人惊艳。
宾客依序入座,为了增大空间,将椅子数撤去,改用毯席代之。数百张席位座无虚席,欢声喧闹,甚为热络。果真如伍然所述,因有季冬梅在旁,众人尴尬,自感汗颜,不敢把女儿介绍给他。
凌胤云环视四周,虽有应酬,但相较于官场险恶,可谓是轻松许多。他暗忖道,方才因意乱情迷,对祈泉口出轻薄之言,只希望现在能避开她,以免尴尬。无奈造化弄人,上天安排就是这么巧合,祈泉所坐之位,竟就在凌胤云身旁。
话虽如此,祈泉的美貌倾国倾城,仍受到不少瞩目,若非家将伫立后方,恐怕众人早前扑后继,与其搭话。凌胤云瞧她一眼,皱起眉头,有些不知所措。
霎那间,祈泉转过头来,两人目光相触,她清冷自若,道:“方才之事,妾身就不计较了。此为大庭广众之下,还请凌大人不可再口出轻薄。”
凌胤云见她故意装作冷淡,心中来气,道:“凌某说过了,不畏人言,倘若一片真心,被当成轻薄之言,那凌某也认栽了。”祈泉清面现讶色,蛾眉轻蹙,略感不悦。凌胤云敌不住她的怒容,轻叹口气,正色道:“凌某委实失言了,还请泉夫人见谅。”
突如其来的道歉,又令祈泉不知该如何招架,螓首低垂,道:“既凌大人知道了,那妾身也不追究了。”良久,两人缄默不语,彼此欲言又止,却又不敢开口。凌胤云举起酒盅,忍不住道:“不若这样,凌某敬泉夫人一杯,一笔勾销,永不再提。”
祈泉为难道:“妾身不胜酒量,可否以茶代酒?”
凌胤云放下酒盅,道:“既然泉夫人不擅喝酒,那凌某也不强迫了。”
祈泉皱起眉,不悦道:“以茶代酒,难道不可吗?”
凌胤云笑了笑,道:“泉夫人误会了,凌某只是想喝一杯,倘若泉夫人不喝酒,凌某又何苦强迫呢?等等,又被泉夫人冠上莫须有罪名,这肯得不偿失。”
祈泉杏目圆瞠,呆怔半晌,倏忽间,她噗哧一阵娇笑,道:“想不到凌大人,竟这么强词夺理,得理不饶人。”
凌胤云见她笑靥如花,秋波流转,不禁心中一荡。他定过神来,道:“泉夫人说笑了。”
祈泉轻挪娇躯,挨身而至,接过他桌上酒壶,替自己斟酒,旋即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道:“妾身的诚意,便在这里了。”
凌胤云惊道:“凌某是说笑的。”他大感不妥,仔细端倪,深怕祈泉因喝下这杯酒有何异状。
祈泉微微一笑,道:“方才凌大人振振有词,怎现在又畏畏缩缩了?”
凌胤云轻叹口气,道:“凌某认栽了。”便在两人闲谈之际,歌姬舞曲也渐缓,半晌之后,舞群躬身致谢,台下立时传来喝采声。歌姬下去换裳,乐曲中间空挡,恰巧是众人应酬之际。凌胤云放眼望去,多数人纷纷起身,到各处敬酒寒暄。
便在这时,祈展走了过来,道:“方才惊扰一事,在下向凌总兵赔罪。”
凌胤云仔细端倪,见他除酒意外,面容黯淡,好似心事重重。他问道:“祈兄看起来愁眉苦脸,不知为何?”
祈展露出苦笑,道:“方才我见到白姑娘,本来向上前打声招呼,谁知被她给轰了出来,实在惭愧。”
凌胤云想起白婉的泼辣刁难,露出同情之色,道:“来日方长,你们成亲后,可以互相沟通。”
祈展耸了耸肩,道:“这可未必。在下看得出来,她不愿委身下嫁。这次婚事,我也清楚是和权势有关,否则以她地位,怎会看上我呢?”
凌胤云道:“祈兄不可妄自菲薄。”
祈展摇头道:“凌总兵,无须安慰在下,在下还没这般脆弱不堪。其实,在下也不希望她被迫下嫁。双方无情,又何来和睦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