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人面色凝重的放下车帘,问道:“我们的粮送过去了吗?”
管事忙回话:“回二爷,按您的吩咐,整一万石大米、十车冬衣,昨日已送入元州民仓。仓厂王监督亲自点收的。”
“元州仓秉充足,加之我们的捐粮,就算流民陆续而来,应对月余应是绰绰有余,到那时朝廷的安置政策和救济粮也该到了。”青年缓缓半卧在马车内铺设华丽的软塌上,右手似无意的轻敲着案几,道:“这才几日啊?粥厂便粥可浮筷了?”
马车内的侍女动作轻柔的递上手炉,娇声道:“二爷您不知道呢,刘管事方才还说呢,元州北仓十一座粮仓一座未开,粥厂近日赈济的清粥,全都是用的咱们霍家的米粮呢。”
“当我们霍家是冤大头吗?”霍二爷用锦州丝帕轻掩唇间,轻咳两声,缓声道,“走,咱也去听泉寺瞧瞧,看看咱们知府大人这乌**能缩到几时。”
“是!”刘管事应声,对车夫低语两句,马车便远远缀在流民队伍后面,朝仙台山驶去。
一路行来,流民有闻风而来的,也有莫名其妙跟着走的,总之队伍愈加壮大。
黑色马车始终远远随流民队伍而行。至山下,霍二爷吩咐侍女撩开窗帘,他依然懒懒靠在软塌上看了一阵,突然挑了挑下巴,问道:“那小郎君,可知是何人?”
刘管事愣了愣,顺着青年的目光,看见前方队伍末尾一个生的白净可爱的男孩正将一个瘦弱的小女童往背上背,才醒过神来,赶紧道:“是跟随同州流民队伍进城的,似乎……没有家人。二爷,可要查一查?”
“不必。”霍二爷掩口轻咳一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多留意,别让他死了。”
……
元州城全城戒严,元州街坊间从来没有这么多的兵丁巡防。
百姓们纷纷猜测,莫不是渠粟军快杀来元州城了?不是被西北铁骑打跑了吗?
如果说大街小巷气氛紧张,那元州府衙的气压低得元州府丞尹多觅冷汗直冒,府尊大人寻了个为元州百姓和流民祈福的由头躲去了听泉寺,却要他来面对这西北小阎王,汇报流民安置事宜。
“无奈流民太多,目前的城内城郊共七所粥厂供不应求,但流民的数量还在增加……”尹府丞说到这儿,抹了抹额间滑落的冷汗。
王驰只是大马金刀的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翻着手边的情报,并没有看尹府丞。但他此时冷着脸皱着眉,便自然流露出常年征战沙场所自带的杀伐气势,让尹府丞大冷天里冷汗涔涔,不敢再说下去。
“解决办法呢?”王驰抬头,如刀般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尹府丞腿一软,险些跪倒。
王驰将手中情报随手扔进银碳火盆中,冷声道:“老子是来抓人的,不是来给你们擦屁股的,奚副将!”
“末将在。”奚远七抱拳而出,吓得尹府丞一个哆嗦。
“你去那什么山什么寺,把孙正通大人请回来,正事儿不做,祈个垂子的福!”
见奚远七领命而去,尹府丞反而松了一口气,孙知府回来,便不用什么事儿都他来担着了。
王驰说完又冷冷瞥府丞:“等我留你吃饭?”
尹府丞一惊,慌忙起身时腿一软干脆顺势跪下,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施凌忍不住“噗嗤”笑了出声,“府丞大人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尹府丞尴尬的打了个哈哈哈,赶紧行了一礼之后退出府衙。
王驰却笑不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封斥候送来的秘信没有扔进火盆,皱着眉一言不发。
施凌也收了笑容,好奇的问道:“雪霁哥哥,有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