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给太妃娘娘请安!”
“钱公公来了啊!赐坐!”
“谢娘娘!”
钱富在床边圆凳上坐下,“娘娘身体好些了吗?”
沈太妃一副体虚气若的模样,“承蒙钱公公关心,本宫还能活几年。”
钱富笑了笑,“咱家奉命来见太妃娘娘,是有几句话要转告娘娘。”
“请讲!”
钱富一边观察沈太妃的反应,一边说道:“最近宫里清扫了一批人,严刑拷打之下,交代了不少事情。其中就有逼宫废帝一事的相关内情。”
沈太妃脸色煞白,不过她本就病弱,倒是不明显。
她镇定问道:“听钱公公的意思,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差不多吧!娘娘不问问陛下是何态度?”
“陛下什么态度?”
“陛下震怒!说是要严惩罪魁祸首,毒药,白绫,亦或是斩首示众,任选其一。”
沈太妃一声惊呼,朝床榻倒下。
钱富无动于衷,“太妃娘娘怎么了?”
沈太妃捂着心口,“本宫心口痛得厉害!”
钱富了然一笑,“陛下还说,若是有人识趣,倒也不必赶尽杀绝。留他一命,未尝不可。”
沈太妃缓缓坐起来,死死盯着钱富,“陛下果真这么说?”
钱富微微低头,“咱家不敢欺瞒太妃娘娘。”
沈太妃脸色灰白,“他会没事的,对吧?”
钱富郑重说道:“这得看太妃娘娘如何选择。”
沈太妃苦笑一声,“他和这事没关系。”
“这话娘娘信吗?人证物证确凿,抵赖不得。”
沈太妃死死抓着被面,“本宫会让陛下如愿,所以请陛下看在先帝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可好?”
钱富拿出笔墨纸砚,“让陛下看到娘娘的诚意!”
沈太妃提笔,仿佛有千斤重,手指哆哆嗦嗦。
她猛地将笔一扔,“本宫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钱富收起文房四宝,“看来太妃娘娘对陛下还是有所保留,罢了,咱家不逼迫太妃娘娘。告辞!”
钱富走得干脆利落,只是桌上多了一个小瓷瓶,里面是剧毒鹤顶红。
沈太妃盯着瓷瓶良久,脸色灰白。
她猛地抓起瓷瓶,痛苦哀号。
次日一早,康郡王府传出丧讯。
沈太妃忧思成疾,心中郁结,于半夜过世。
……
“死了?”
兴庆宫,刘诏冷着脸。
钱富躬身说道:“老奴已经确认过,沈太妃已亡。”
“她倒是死得干脆,到死都不肯多吐露一个字。怎么死的?”刘诏随口一问。
钱富说道:“服毒自尽!”
刘诏略有不满,“便宜她。”
若非看在成宗文德帝的份上,刘诏对沈太妃绝不会如此客气。
那群冲入未央宫的内侍怎么来的?
全是沈太妃多年经营,在宫里埋下的暗桩。一朝发难,这些暗桩全都冒了出来。
没有这群内侍里应外合,那群中下层官员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可有人协助沈太妃?”刘诏继续问道。
“还没查出眉目。沈太妃也不肯透露一个字。”
“她嘴巴倒是严实!”
“陛下,康郡王要如何处置?是否要放他回王府处理丧事,替沈太妃守孝。”
刘诏冷冷一笑,“朕何时如此仁慈?继续关着他,不准放他出来。”
“老奴担心恐引起朝廷非议。”
“朕所承受的非议还少吗?天塌下来,也有朕顶着,你怕什么?”
“老奴遵旨!”
钱富不敢再劝。
……
沈太妃死得突然,颇有蹊跷。
联系到钱富拜访,若说沈太妃的死同皇帝刘诏没有关系,鬼都不信。
然而无人敢非议此事。
康郡王还关在宗正寺。
沈太妃死,他都没有被放出来。
显然,这事很严重。
皇室宗亲,高官显贵,为了避嫌,不敢亲自上门祭拜,只得派个管事上门送一份奠仪。
欧阳芙带着孩子们置办丧事,披麻戴孝。
人情冷暖,她早已经看透。
管家去了一趟宗正寺看望康郡王,通知沈太妃过世的消息。
管家回来后,径直来到灵堂找王妃欧阳芙。
“启禀王妃娘娘,王爷悲痛不已,泣血上书恳请陛下开恩放他回府治丧。这是王爷的奏本,上面还有未干的血迹,请王妃呈到宫里,替王爷争取一二。”
欧阳芙冷漠得看着奏本,“没有用的。”
“总得试一试。请王妃娘娘不要辜负王爷。”管家郑重恳求。
欧阳芙点点头,“罢了,我想办法递到宫里。能不能起作用,可不敢保证。”
“只要王妃全力以赴,无论成不成,王爷心中都感激王妃。”
欧阳芙低头,嘴角微微扬起,满是讥讽。
她不稀罕康郡王的感激。
若是有可能,她情愿他一辈子被关在宗正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