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得早。
冬天雪地,四周只有鞋履踩在雪中发出的“沙沙”声响。
两人穿过一片稀疏的树林,前方骤然出现光亮,正是太平村。
柳如颜站在一家农舍前,透过窗棂后的烛光,看见屋主人尚未歇息。
她抬手扣响木门,含笑道:“冒昧打扰主人家了,我们是从镇子上来的,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叨扰一晚。”
窗棂上的人影忽而动了,木门随即被打开,探出位年轻妇人的面孔。
她瞧见门外站着的两名男子,又朝屋内喊:“当家的快过来。”
“谁呀?”一名村夫跟了出来。
他将妇人拉进屋里,壮硕的身躯堵在门口,冲柳如颜问:“你们是谁,大晚上的来我家做啥?”
柳如颜又将刚才那番说辞念叨了遍,还拿出不少铜板赠予村夫。
村夫接过钱,将柳如颜他们打量再三:“我这儿倒是有几间空房,不过最近山里不大太平,时常有流匪出没,谁知道你们是何底细?”
柳如颜点头称是,笑得一脸和善:“其实我们此番前来只想打探一个人,不知大哥,有见过一位姓白的男子?”
“姓白?”
她补充道:“是位药师。”
村夫扭头朝屋里的妇人瞥去一眼,才作应答:“确实有几个生面孔进过村,估摸着,是到后面的山谷寻药去了。”
柳如颜表示了然。
这时,屋里的妇人突然问:“不知两位是药商,还是郎中?”
柳如颜顿了顿,心里略加思索,开口道:“在下略懂岐黄之术。”
闻言,村夫的面色舒缓,他将门外站着的两人请进屋子:“原来是悬壶济世的大夫,快快里面请。”
沈晏初大步踏进屋里,在经过村夫和妇人时,将两人的眉心看了一眼。
妇人头回遇到沈晏初这般的天人之姿,不由害羞地垂下眼。
见此,村夫面露愠色。
柳如颜一脸讪笑,继续又问:“不知道出谷的路,是否只有坑口村的那条小径?方才我们来时,听说,进了太平村的人都有去无回,甚觉怪异啊。”
村夫直言:“太平村和坑口村因为杨树林之事素来不合,小兄弟此番话,应当是从坑口村那里听来的。呵,咱们村后明明有条山路可以出谷,大可不必原路返回,他们没瞧见人,倒是会血口喷人了。”
“原来是误会,误会。”柳如颜打起圆场。
妇人也含笑说道:“两位小哥远道而来,想必还未用过晚膳,不如你们先歇会,奴家这就去煮两碗汤面。”
柳如颜也不客气,连忙应好。
西边偏房,柳如颜对着热汤吹了吹白气,一边拿筷子挑面条,声音含糊地问:“此事你怎么看?”
沈晏初静静坐在一旁,手边是尚未动筷的黑色陶碗:“诡异。”
她抬起头:“怎么个诡异法?”
他启唇:“方才农妇问你是药商还是郎中,此是其一。其二,在你自称郎中时,他们面色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