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偌,我本来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虽然没有去成南极,但是我在这里已经看见了冰川的初貌,我们路程才进行了一半,眼前的光景已经足够令我惊叹,是我从未见过的,我好满足,我从来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真的能看到这样的景象,但是……”
明钰盯着黑瓮瓮的远方,喃喃到一半,手机忽然传来“嘟嘟”两声,她拿开手机看了眼,没信号了。
但是和你每天一起上下学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美好最难以忘怀的一段时光。
江偌听到一半,信号断了,那边再无声响。
江偌看了眼手机,放在一边。
眼睛重回书上,心思却再难定下来,她看得懂每个字,组合在一起,却读不出句子的意思。
东临市终于下雪了,在潮湿阴冷的雨天连绵了一周后。
雪从半夜开始下,市区里是雨夹雪,但是郊区和海拔稍高的地方,已是满目堆白。
江偌早晨拉开窗帘,她站在如春般温暖的室内,窗外雪花撕棉扯絮般安静坠进满地积雪中。
她心情大好。
别墅区里的每栋住宅相隔甚远,陆淮深和江偌的家在半山腰,雪一下起来,远处山林铺白,很有点避世隐居的感觉。
中午吃过饭,雪不见停,江偌想着打开微信,说雪还在下,让陆淮深晚上回来慢点开车。
饭后困倦,正要上楼午睡,有快递送来,吴婶去取了。
“太太,你的快递。”
江偌坐在沙发上,吴婶给她递过来,江偌看了一眼寄件人,不认识的,寄件地址是东临市某所大学。
陆淮深傍晚时到家,车子直接进车库,没沾到一粒雪花。
家里客厅灯光如昼,进门他脱掉外套搭在沙发上,吴婶在做饭,桌上已经摆了盘,菜上了几样,但没见江偌。
他问吴婶:“江偌呢?”
刚好吴婶听见声响,握着铲子就从厨房里出来了,一脸忡忡,“在楼上书房呢。”
陆淮深察觉吴婶表情不太对劲,他蹙眉:“怎么回事,饭点了还没下来?”
吴婶说:“我也不知道,下午她收到了一个快递,后来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一上午,我去叫她吃饭的时候,见她一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我有点担心啊。”
陆淮深心下一沉,“知道快递是什么东西么?”
“是一封信。”吴婶知道,是因为江偌在她面前拆开的,但是一打开信,就合上了,上了楼,一下午就没出来过。
陆淮深转身往楼上书房去。
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一开门,只有沙发旁边的落地台灯开着,昏黄的灯光幽幽地宛如罩子一样将沙发上孤零零的影子罩着。
她手边的小圆桌上,是一封展开的信。
陆淮深将书房的灯打开,见她动了动,似乎在避着刺眼的灯光。
“怎么不开灯?”陆淮深一边问,一边向她走近。
但是她没应声,还是一动不动的。
陆淮深倾身,将她的脸扳过来面向自己,对上一双毫无生气的双眼。
陆淮深喉结艰涩地滚了滚,“怎么了?”
江偌想推开他,他固定住她的脸,目光紧紧攥着她,不让她有逃避的可能。
她终于目光闪烁,眼圈渐渐发红,泪水盈在眼眶,她看他半晌,眼泪掉下来那一刻,她哑声说:“明钰死了。”
陆淮深一愣,又似松了一口气。
江偌闭上眼,泪流满面:“我害死了她。”
陆淮深蹙眉:“你胡说什么!”
“是我,她死前曾向我求救,她说那些,是希望我能挽留她,我懂了,我懂了……”她抬眼看向陆淮深,“但是我推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