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抬头道:“我的态度大人喜不喜欢那是大人的事,与我无关。”
张儒眯了眯眼睛:“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马三冷哼道:“大人要杀便杀,难不成大人当我辽东子弟怕死不成?”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缑谦感到无比尴尬,他朝马三怒斥道:“放肆,你不怕死,就不能想想你一家老小!大人仁慈,饶了你的狗命,你还这么不知死活,莫非当大人那番耻辱柱的言论,是说笑不成!”
缑谦不愧是治军数十载的老将,马上就抓住了麻三的命门。
一说到耻辱柱三个字,马三嚣张的气焰被彻底打压下去,他不再跟张儒针锋相对,而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好一会,三人都没说话,屋子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在此期间,张儒的双眼一直没离开过马三,他就那么紧紧盯着对方,如跗骨之蛆。
长时间的沉默让忐忑不安的马三好不容易构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没抬头,声若蚊蚋:“敢问大人到底有何事吩咐。”
缑谦仔细打量着张儒的脸色,他老人家可有些怕了眼前这个诡计多端的小子,生怕因为马三一番不知死活的话语而让这位年轻的总督大人改变主意。死一个马三不是什么大事,但那是裸的在打辽东镇的脸。
一把年纪了,缑谦比任何人都要脸面。
张儒走到自己的位置面前缓缓坐下:“你现在还没有做好接受任务的准备,本官说与不说,都是徒劳。”
马三愕然抬头,不明所以。
缑谦连忙给马三使眼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才听马三毫无诚意地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请大人发话。”
恨不得马上跑过去踹马三两脚的缑谦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手指指着马三面部:“你还要脸么,态度,你知道什么叫态度么?老子怎么就有了你这样的扈从,真他奶奶的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张儒脸色恢复了从容,不急不缓的拉着脾气火爆的缑谦坐下,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已经微凉的茶水之后,他才劝道:“总兵大人无需生气,不过是个不通教化的蛮子而已,不至于。”
马三眼睛一瞪:“我不是蛮子!”
“你不是蛮子谁是蛮子?目无尊长,不知尊卑,不知将领,辽东镇这么大,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干的?”张儒接口训斥道。
这次,马三不敢再反驳,一来是怕再次触怒总兵大人,二来则是自己的确做错了事。
急得嘴巴上快起燎泡的缑谦不等张儒吩咐,就将目的说了出来:“这次大人仁慈,放你一条生路,就是让你将功赎罪。咱们跟建虏打交道的时间不短了,建虏没有鞑靼强悍,却也是连年扰边,这次大人是要你加入建虏,为我军提供情报。”
马三明显楞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你的女人是建虏。”张儒淡淡道。
他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因为建虏是明人对建州女真的一种蔑视性称呼。
“她什么都不知道,大人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不要为难一个弱女子。”一说到自家媳妇,马三可有些急眼了,又变得口无遮拦起来。
张儒道:“我不会为难一个弱女子,但是为了大明,必须要委屈你们夫妻。我现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但我不会容许建虏形成尾大不掉之势。选择你,是因为你忠心的同时有一个突破口。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强求,本官自会找其他人来代替。”
他无法跟马三说自己来自后世,深知再过一百多年大明国祚就会被现在的建虏占据。他更无法说那位志大才疏的大明末代皇帝,是怎样惨死煤山之上的。
尽管自己只是一直穿越数百年而来的小蝴蝶,还不知道能不能改变些什么,但是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变一些现状。
马三没有一口答应,犹豫道:“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张儒问道:“锦衣玉食,金银财宝,你要什么有什么,唯一不能给你的,就是大明的任何官职,甚至,本官会伪造你的一切,让大明军中再无马三此人。”
这下,马三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年轻的九边总督不是不惩罚自己,而是采取了比死亡更加折磨人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等了好久,都没见马三答复,张儒无奈道:“也罢!既然你不愿意,就收拾行囊带着妻儿隐姓埋名吧!上午的时候,辽东镇义州卫,已经没有马三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