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好像没有看到他在挥手一样,两脚生根不曾动弹。
“马三,别不识好歹,你在义州卫六年,贪污军饷合计白银三万四千六百五十六两,光是这一点,把你的脑袋砍碎了都没问题。大人给你机会,你几次三番推脱,真当大人不敢杀你不成!”缑谦卖了张儒个面子,站起来呵斥道。
反观张儒,虽然心里巴望着马三答应,表面却装作满不在乎:“算了,他既然不想答应,那自然有他的难处。九边重镇,吃空饷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这些事急不来。这些年他贪墨的银钱,也足够他国下半辈子了,让他回去吧!”
挣扎良久,马三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我去!”
张儒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去了建州,可能会被建虏当做奸细对待,就算有你妻子做挡箭牌,也很有可能会十死无生。”
马三道:“大人既然选择了我,就是想让我去,不用吓唬我了。马三也算是大明铁骨铮铮的汉子,一口唾沫一个钉,既然答应了,不论生死,马三都将一往无前。只是想请大人答应马三几件小事,放心,这些事都不会让大人太为难。”
张儒点点头:“你先说,我现在也没法说自己绝对能够办到。”
“第一,无论我在建州做什么,无论我是否为大明带回有利的消息,无论我此去是生是死,请大人务必保住我妻子的性命。”马三提出了第一个要求。
严格来说,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毕竟派马三去建州,也不只是派他一个人。锦衣卫肯定会有人跟着去,一来为了监视马三,二来方便传递消息。
张儒点头答应:“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只要建州还有锦衣卫一个兄弟在,你妻子就不会有事。”
这算是他做出的承诺,这个承诺也不是满口答应,前提是建州的锦衣卫还有人活着。
马三又道:“第二个请求,请求大人收我长子为徒。”
张儒闻言皱了皱眉:“这个马三,我太年轻,怕是没办法教好你儿子。”
“犬子愚钝,却好学听话,不会给大人惹麻烦。再说了,马三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生死难料,两个孩子自然无法都带在身边。如果马三把一家老小都带到建州去,就算马三放心,大人您能放心?”马三坚持道。
张儒思忖片刻,还是不敢答应:“你还是换个要求吧!你长子不过五岁,幼子三岁。说得好听点我是九边总督,说得不好听点,我自己都是个半大孩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真的无能为力。”
马三道:“听锦衣卫的兄弟说,大人乃是锦衣卫第一高手崔大人的高足,犬子若能拜大人为师,将来定会有出息。我在建州就算有个三长两短,犬子能够跟着大人,也可衣食无忧。”
缑谦也帮着劝道:“张大人就答应吧!马三一腔热血,可不要让他寒了心。”
张儒还想拒绝,话没说出口,就见缑谦摆起一副长辈姿态:“论年纪,老夫是你的长辈,你不会教孩子,老夫会教就行。说白了,马三就是看上了你张大人的身份背景,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样,将来在边军混一辈子还是个任人宰割的小角色。你还真当你张大人有多么了不得,让人上赶着送儿子给你玩。”
这话是很不客气的,一般人听了,只怕马上就会甩脸子走人。
可张儒不是一般人,他两世为人,尽管这一世刻意表现得张扬跋扈,可骨子里他却是个热血之人。被这么一说,面红耳赤的他不得不勉为其难的答应。
“说你第三个要求吧!”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张儒赶紧切换话题。
马三笑道:“第三个要求最简单,只希望将来大人弄出那什么劳什子耻辱柱之后,别刻上马三的名字。”
张儒大手一挥:“只要你马三做事,对得起大明、对得起袍泽兄弟,这点小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多谢将军。”这次,马三没称大人,而是叫他将军,这代表在马三心里,张儒的形象提升了一个高度。
给了马三几天准备的时间,趁着这几天时间,张儒在军营里巡视,每个卫所里面都派遣十到十五个锦衣卫,负责平常体能训练。
士兵们对这位新来的九边总督张大人,依然不是很感冒,一系列严厉军法出现,在第一时间没有很好的效果。
有些士兵甚至在暗地里开始编排起张儒来,张阎王的恶名很快就在士卒之间传开。有些知道的军官也没法禀报,毕竟群情激奋,谁敢说自己没在背后叫过他张阎王。
短短三天时间,张儒就和辽东镇的士兵势同水火了。
三天时间,被锦衣卫缇骑弄得卧病在床的军卒不下百人,要不是有个李老头在那里镇着,这缺医少药的年代,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当张儒准备和缑谦一起暗中送送马三的时候,总兵府就被士卒给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