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菲尼斯抬起头:“在扳倒‘死神之眸’之前,我们至少要先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哪怕去古龙种的栖身之地一探也在所不惜。让庄家走上毁灭道路的人就在眼前,你也希望看到他们付出代价吧?还是说,那句‘想让他死’只是说说而已?”
庄暮烦躁地“嘁”了一声,面罩下的神色一阵变幻:“黑星双子,你们的实力最好能配得上你们口舌上的本事——告诉指挥舱,先不要返程。还有,给我准备纸笔。”
“不如趁早出发吧,这里的情况可以晚些时候再说给那些年轻人听。”安菲大师似乎比看上去还要着急。
“我才不是为了联络那些小鬼。”庄暮接过纸夹,在上面草草地写画起什么来,“是我的船队,我早就想确认一遍他们的位置,只是被你们发来的信号耽搁下了。”
距离古龙种的栖息地太近的话,传信的驯鸟也会被天灾的气势所慑,不愿意离巢。猎船因而悬停在松林上空,等到信鸟出发后才会移动。罗平阳若有所思地看着庄暮几笔将短讯写就,盖了私章,装进纤细的竹筒里。他突然神情一变,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胳膊:“等一下,你的船队……上一次传来消息是什么时候?”
“差不多有半日了,他们已经越过了雪山南境,上一轮送出的信鸟应该早就派遣回来了才对。”面具人不无担心地说道。感觉到随着自己的回答,两个六星猎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庄暮的胸口没来由地一闷:“你们不会是想说……我的信鸟被那些家伙拦截了吧?”
遥想到柏邶逃离前说过的那句“更直接的手段”,安菲尼斯心生警兆。传说猎人自忖能在任何形式的攻击下自保,但其它人就未必了:“可能更糟——见鬼,别管什么古龙踪迹了,快返程,雪林村的小鬼们可能有危险。”
…………
“绝大部分生物电对我都不起有作用,那一击前辈其实不需要替我挡下来的。”晴儿嘟着嘴,边走边心疼地说道。
“不过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不了的。”熊不二的猎装半敞着,露出一条肌肉鼓胀的臂膀。猎人的手臂上旧伤烙下的疤痕蜿蜒狰狞,小臂向胸口处辐射出一条条淡黄色的焦痕还是新的,俨然是电击所为:“我的塔盾从来是要出现在战场上最危险的地方,漏过一次攻击都算是失职。你是在质疑前辈的战斗吗?嘶——”
行走之间,猎人臂上的伤口被牵动,焦痕处立时崩裂出几道细小的血纹。小姑娘也跟着吸了一口气,赶忙递出一瓶回复剂来:“那个……不要紧吧?”
“睡上一觉,脱掉一层皲皮就没问题了。”长枪手揉了揉左晴的脑袋。药剂不能当水喝,这是安菲教官的主张。在伤势不重,也不急着上场作战的情况下,猎人更多的还是要依靠自愈能力来应付:“走快一些,大家还在等着我们——贾晓!”
靠近起降坪的村口,队伍远远地就看见了忙碌中的村民们。贾晓和原住民们围坐在一起,正指挥着村民肢解一头体型稍大的牙兽种。数头怪物尸首垒放在旁侧,一时间血气冲天,招来了不少蚊蝇,乍看上去像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露天的粗处理工坊。
听到同伴的呼唤,重剑猎人停下手中的活计,甩了甩满是血迹的手:“哟,你们回来了。”
“前辈……你不是该在船舱里养伤吗?”二人靠近了些,晴儿瞪大眼睛问道。
“之前的战斗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等着它消肿而已。倒是你们——”贾晓看着惨兮兮的熊不二道,“这副模样,像是吃了点苦头啊。战斗还吃得消吗?”
“一头电龙,索性没生什么枝节。雪山种离开了原生的环境,普遍比图鉴上描述的要弱得多。”长枪猎人四下扫视了一番。空地上燃着篝火,远处几个村民正围在一头长相古怪的鸟龙种旁品头论足,时不时地用刀锋戳一戳它的爪牙,讨论着要怎样处理这头从未见过的异兽,封尘的父亲也在其中:“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猎团的大家都在战斗,在归队之前,我也想帮上些忙。”贾晓解释道,“与其将尸骸浪费掉,还不如全部制成领地标记,也好顺带着回收一部分素材。”
熊不二仔细辨认了一番村民们收集来的兽尸,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地上都是小猎团前些日子讨伐过的怪物,为了震慑的作用能够长久保持下来,大都做过了简单的防腐。
然而怪物的等阶普遍不高,身上的产物也大都是些废料,素材的价值不及运输费用,甚至还比不过雪林村特产的山果和野味。见到贾晓脸上意味深长的表情,长枪猎人才了然——他实是在动员原住民们找些事情做。有新奇的事物摆在眼前,他们至少能稍稍忘掉悬在头上的危机,不至于早早地产生恐慌。
想到这里,熊不二不再多言,转而道:“我们得趁早想些新的办法来维持村子的防御了,低阶怪物血肉的震慑作用正在消退,村子周围出现的掠食种有变得越来越强的迹象。”
以长枪手的战斗直觉,闭着眼睛都能触摸到恐暴龙不断接近的气息:“我担心的是今后的战斗。如果庄暮的船队仍然没有音讯,我就只能向团长提议,想办法自己组织撤离了——我不相信那家伙,两位教官识人的本事没有他们自己想象得那么高明。”
“呃……我虽然没有异议,不过这些话在心里想想就好。”贾晓仰起头,望着起降坪的方向道。远猎号早已完成了降落,半山腰的空中却又一次升起了信号弹的光芒。重剑猎人拉下千里眼,镜片之中黑色战舰气舱处的徽记闪着荧光,分明是庄暮的私徽,“奇怪,教官还在外面探索,雪林村有我们值守,庄暮的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