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想吃什么?”
“先吃你。”
到了晚上下班,董知瑜去了汤包铺子,原本有件事她一直在观察,想寻个机会和联络站商量一下,这会儿她觉得差不多了。
“顾叔,董叔,有两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你尽管说。”
“第一件,经过我长期观察,伪政府里有两个人,我觉得有很大的可能争取过来。”
“伪政府?你说说看,我很感兴趣。”顾剑昌说道。
“一个叫周碧青,是机要处管档案的。她和我差不多年纪,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可据我所知,她的母亲很早就去世,父亲后娶了个姨娘,对她很不好,是个可怜人。之前她曾表达过对晦国人的不满和对汉奸的不屑,有次在机要室,她就讥笑军警处的刘长喜认晦国人做爹,早先我帮玄统司弄古董名单,我们几个被例行审问时,她的证词也对我很有帮助,后来我救怀瑾,被提审,她也对我很是关心。两个月前,周碧青差点被几个晦国鬼子……欺负了,从那以后,她在我面前就毫不掩饰对晦国人的憎恨,还有,昨天她还说,汪派兵打英美没有意义,说外国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我们只有靠自己。”
顾剑昌习惯性地锁着眉头,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听你这么说,感觉这个周碧青还是很有可塑性的,性格上面,她可以毫不避讳地跟你说这些,是不是也比较单纯?”
“她和我关系很好,在伪政府我就和她还有怀瑾处得最好,周碧青的确是个单纯的姑娘,对策反她,我有九成把握。”
“你没有说十成就表示你是理智的。”
董知瑜笑了笑,“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我也要给自己留点余地嘛。”
顾剑昌点点头,“你先说说另外一个人是谁。”
“这就要提到周碧青被晦国人欺负的那一次,是一个叫徐根宝的外交部司机救下了她,为了救她,徐根宝挨了敌人一刺刀,从那以后周碧青就和徐根宝走得很近,也许是在处朋友。这个徐根宝和我倒是有些缘分,一年多前我来到玄武那天,是他去火车站接的我,后来去接美国古董商的司机也是他,也就是他告诉我下关煤炭港慰安营的事,才有了我和怀瑾的那次行动。”
“他也是反晦的?”
“十分憎恨,晦国人屠城前,他家原本是做修复古董生意的,晦国人进城,把他家店里的古董全强占了,后来有个恶霸丘老大,硬说自己当初送去的瓶子价值连城,威胁了徐家几年,霸了他家的家宅和钱财,这事也是我和怀瑾帮他摆平的,再加上周碧青这事弄得他丢了饭碗,所以他对晦国人恨得很,对我是心怀感激的。”
“这样看来,这两人对晦国人的确是苦大仇深,可不能保证就要加入我们的阵营……知瑜,既然你提出了策反他们,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具体计划?”
“我倒是想过,虽然徐根宝觉得我对他有恩,但他要复杂些,我不是很有把握,我觉得还是得从周碧青入手,比如说让她稀里糊涂参加我们一次行动,事后再跟她摊牌,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会就范的,徐根宝原本可能还会有些顾虑,但如果周碧青加入了我们,我想他是会跟着加入的,再说,徐根宝现在可谓一无所有,越是这样的人越好争取。”
“嗯,”顾剑昌点点头,“对周碧青,也要慢慢渗透一些,让她有一点思想准备,你也进一步趟一趟她的意思,不要搞得太突然,否则以她这个单纯的性格,如果走上另一个极端,就不好收场了。”
“好的。”
“周碧青的身份对我们很有利,机要处的,如果能争取到她,可以预见对我们会有很大的帮助,至于徐根宝,虽然他现在没有职业,但革命的道路上,人人都可以发光,多一名同志就多一份热量。”
“对,我也是这么想,周碧青肯定是会有很大的帮助,至于徐根宝,你永远不会知道,说不定哪一天在哪个节骨眼上,他就帮了最关键的一个忙。”
“确实啊,”顾剑昌踱了两步,“我批准你,从周碧青入手,争取把这两个人吸收到我们革命的队伍中来。”
“遵命!”董知瑜开心地笑了。
“还有一件事呢?”
“还有一件是关于对怀瑾的策反。”
“哦?有什么眉目吗?”顾剑昌的眼中射出期待的光芒。
“顾叔,我今天早晨和她聊天,”董知瑜说到这里脸上不明所以地微露樱色,但很快又消散了,“因为伪政府有派她下南洋打盟军的打算,我就试探了一下她,我说汪和蒋都拿她当作一枚棋子罢了,都是在利用她,她当时反问我,就算是投了赤空,难道就不拿她当棋子用了吗?赤空是不是就让她去大后方带兵杀敌?我当时感觉,如果我们能够承诺将她撤出现在的位置,让她去正面战场统军打仗,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这……”顾剑昌和董旬对视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知瑜,我们费尽心思想策反怀瑾,甚至特意成立了一个行动计划,并不是为了让她带兵打仗,而是恰恰看好她现在的身份。她潜伏在伪政府,晦国人信任她,汪信任她,渝陪信任她,有了这些信任,再加上她的能力,她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座金矿,如果要把她撤出来,去后方打仗,那金矿就变成了铜矿,我们也许就不会费这么大的劲了。”
“知瑜,”董旬接着说道,“不是说大后方打仗的没有地下工作重要,而是她对于我们的价值哪个更高的问题,论打仗,我们有许多和她一样杰出的将领,可论地下工作,我们很难遇到像她那样身份和机会的人啊。”
顾剑昌点了点头。
董知瑜垂下睫,“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