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刚刚睡得迷迷懵懵,门再一次被叩响,董知瑜惊醒,“谁?”
“瑜儿。”
董知瑜也顾不得披上外衣,跳下床便直奔门口跑去。
门外是瑟瑟寒风,怀瑾穿戴齐整地站在那里,看见董知瑜便快一步进了门,将寒风关在门外,“快回床上躺着,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抱我回去。”
怀瑾勾上唇角,摘下手套,将她拦腰抱起,走进卧室,置于床上,“刘妈说你去找我?”
“嗯,你怎么现在才来?”董知瑜得了便宜就开始卖乖,半长的头发缱缱倦倦揉散在枕头上,想要嗔怪,出了口却是无限温柔。
“昨天回去得晚,都快十二点了,想着你该歇下了,这不一早就来请罪?”
董知瑜伸手细细抚着她高挺的鼻翼,又滑到一侧的眼窝,“你这么辛苦,都有黑眼圈了。”
“这两天确实紧张了些,瑜儿,你好像也没休息好的样子?”
“你是不是要去南洋战场了?”
“呵!消息这么灵通~上面是有这个意思,还没正式通知。”
“真让你去怎么办?去打盟军……”董知瑜坐起身。
“那也只能去,不能前功尽弃,别说盟军,*我都打过。”
“可是,伪军那么多将领,为什么派你?”
“晦国人目前还未同意汪派兵出征,他们对汪一直都不是很信任,但他们信任我,所以汪想打出我这张牌,争取机会。”
“汪的军队本来就孱弱,为什么还要趟这浑水?这么一打,不是损兵折将?”
“错,他要加入轴心国,要在军事上支援晦国,才能有机会收编军队,购买军需,只有眼前这样的机会才能让他的兵力在短时间内迅速膨胀,汪说到底是个文人,不善军事统筹,这是他最薄弱的地方,他自己也意识到了,所以才这么积极地参战。因此,如果要下南洋,必然又要我在短时间内收编军队。”
董知瑜拧起了眉,“横竖都是颗棋子,汪拿你讨好晦国人,以达到自己扩张军队的目的,渝陪把你安插在伪军阵营,不管你有多为难,不管你有多危险,暗地里为他们做事就成……怀瑾,不如归了我们……”她没有再说下去,怀瑾的一张脸像座石膏像一样静止在那里。
“怀瑾……”
“瑜儿,归了你们就不是一颗棋子了吗?你现在是不是一颗棋子?归了你们,会让我从现在的位置抽身而退?到大后方去戎马倥偬,鼓角铮鸣?”
董知瑜将那眉峰拧得更加纠结了,半晌才倏地松了开,往后靠在枕头上,“怀瑾,马修来找过我。”
“马修??什么时候?”
“昨天夜里,”她见怀瑾眼中尽是不解,又继续道:“前天晚上的事情他都跟我说了,他是半道上逃了回来,不过又走了,他要加入美国的太平洋军队,为他的祖国流血牺牲了。”董知瑜把马修的情况简单告诉了怀瑾。
怀瑾听完,眸中漾着层层叠叠的秋色,“我一直挺佩服他。”
“他对你亦是。”
“他是个有良知的美国人,是个国际主义战士。”怀瑾若有所思,继而像是有了定论,“瑜儿你看,这个世界有多有趣,拿我们认识的人来说,这伪政府里多少庸庸小人,国难当头,却只晓得保全自己,墙头草一样地两边倒,今天看汪气焰高涨就巴结汪,明天看渝陪要旧势复归便又去笼络渝陪,你再看真纪、马修,晦国是我们的死敌,美国现在虽为盟国,但大抵也是打着自己的利益算盘,可就是这样两个人,却和我们成了生死之交,所以,这个世界哪里有那么多的黑黑白白,你看那西洋的钢琴,黑白的琴键却奏出彩色的音符,而智者,必然是站在云端,俯视着这个世界丰富的层次和多彩的音符,用一颗包容的心看待一切。”
“好一个多彩的世界,好一个云端的智者,怀瑾,就像你和我,虽身处不同阵营,虽同为女人,却并肩走到一起,为家国的崛起而战,为内心的向往而爱,对吗?”
“对,这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董知瑜坐直了身,将怀瑾的脖子勾住,“就是喜欢你。”
怀瑾爱怜地将她敛在眸中,“不早了,起来上班吧。”
“不,让我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