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寡妇像一下子被人抽走了魂儿一样,双腿一软瘫在地上。我和村长老婆赶紧把她扶了起来。
村长老婆也是一脸愁容的叹了口气,数落起了冯寡妇,“秀莲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村的怪事,平日里还好说,这小孩儿凡是半夜里受凉的,就救不回来了,你咋的还不注意点儿,给虎子盖一床厚被子啊!”
冯寡妇这会儿哪儿还说的出话,双目无神,整张脸上都写着绝望。她像疯了一样摇着自己的脑袋,捂着头口中喃喃自语,“我不该……不该让他踢被子的!都怪我没有把被子给他盖好!都怪我啊!”
看着冯寡妇这样子,村长和村长老婆只是在一旁叹气,我瞧着床上已经发烧烧的迷糊的虎子,心里忽然有些疑问。
我问村长说,“村长大爷,为什么这半夜里着凉发烧的孩子治不好啊?虎子只是有点发热,就算这边儿不好买药,用过去的土法子,拿凉毛巾冰脑门儿,再用酒精把他手心脚心都擦了,一时半会儿应该也能降热的呀。”
村长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我说道,“小伙子,你是从外边来的,不知道情况,我们村啊,有一件怪事,别看现在是三伏天儿,白天虽然热的很,可是到了半夜,那可比冬天时候都冷啊。这半夜冲了凉的人,别说是小孩儿,就算是大人,也待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能不能熬过来,全看平日里这身子骨壮不壮。”
村长顿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土烟,抽出两根,递给了我一根。
我摆了摆手,村长放回烟盒,自顾自的点上一根,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眉头紧锁,抽了口烟,继续对我说,“如果换作了是小孩儿,那病的就更厉害了,反正这十几年啊,我们村里还没有哪个小孩儿半夜里冲了凉能治好的。”
我心知不禁沈家怪,就连沈家山脚下的这村子也怪的很,村长他们都说,半夜里冷的慎人,但是我却清楚,昨天晚上,因为冯寡妇给我来了那么一出儿,我一整夜都没睡好,和衣躺在床上,大半夜根本就没感觉到冷。
可是他们却都口口声声说,他们村子里半夜冷,就连小虎子也都在半夜里着了凉,确实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更让我意外的是,若换成虎子是我的孩子,村长这儿没得救,我也一定要想尽办法去救他,但是冯寡妇却丝毫没有这个念头儿,而是直接就死心了。
冯寡妇窝在墙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村长老婆安慰了她一会儿,村长摆了摆手,对冯寡妇说,“秀莲啊,你也别在这儿耽搁了,赶紧回去给孩子准备后事吧,虎子还小算是早夭,你们家也不富裕,草席一张找个平坦点儿的地儿,最多今天晚上了。”
“是啊秀莲,我们村儿都穷,孩子们生前没过上啥好日子,这临了了,就规规矩矩把事儿办了。”村长老婆在一旁接了话茬儿。
冯寡妇的脸埋在两只手里,她强打精神抹了把眼泪,抬起头点了两下,应了一声,村长老婆叹了口气,和村长对视一眼,村长闭着眼挥了挥手,村长老婆立马转身去了里屋。
过了一会儿,村长老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用红布包好的东西。
她低头看了看,有些犹豫,还是走到冯寡妇身边蹲下,把手里的红布包递给了她,“秀莲啊,你叔和婶子这儿也没别的啥好东西,这点儿是我们的心意,拿上回去准备吧。”
冯寡妇双手支着墙,勉强站了起来,我见状也赶紧过去帮了把手,生怕她在一头栽过去。
她摇着头推着村长老婆的手,说她家里还有些压箱底的,那些钱让村长老婆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