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越之前,曾经在现世小巷中遇到过一个神秘的许婆婆,似乎对自己的日后遭际早有预见,对自己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说起来,许婆婆与这位鸣雌亭侯同姓一个许字,二者之间说不定有一些联系,自己找上门去,也许能一解自己穿越的因由,便是不能,也能让其重相一相自己的命数。
她抬头睨了如意一眼,笑道,“你咋咋呼呼的,是要食肆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身份不是?——所谓‘贵’么,我是阿公外孙女,舅舅的女甥,这身份,不已经是贵重的很了。”
“也是哈!”如意笑道。
“鸣雌亭侯府。”
一身男装的张嫣立在陵里一座宅邸之前,仰头望着题书着五个铁画银钩的大字的府门门楣,右下角雕绘着一个小小的朱雀纹章跃入眼帘,不禁眼角一跳。这个朱雀纹章,竟和两千年后自己在后世小巷许婆婆的相馆门楣上见到的纹章一模一样。
张嫣的呼吸急促起来。
两千年前的鸣雌亭女侯,和两千年后现世许氏相馆的许婆婆,莫非真的同出一脉?若是上天真个垂怜,能解了穿越因由,自己还可以和莞尔相会么?
“解忧,”她吩咐道,“上去敲门。”
“哎,”解忧脆生生应了,上了青石台阶,轻轻叩响侯府门扉。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开了门,问道,“谁呀?”
“丈人,”解忧笑着道,“我家宣平侯府的公子,欲求见鸣雌亭侯。”
老苍头抬头用浑浊的目光看了张嫣一眼,“我家女侯不在。”
张嫣笑容微微一僵,“敢问老丈,那女侯什么时候回来?”
“老朽不知,她与裴相公外出云游,已经数年没有回来了!”
仿佛一盆冷水泼在满腔热情之上,张嫣失望至极,拱手奄奄道,“打扰了,解忧,我们回去吧!”
慕名造访,而欲访者不在家,许是自己和这位女侯许负终是无缘吧?
张嫣走到街头,忽听得身后传来匆匆脚步声,“前头小公子请留步,我家五郎君请你入府一见!”
张嫣随着老苍头返回。鸣雌亭侯府久无余人居住,已见败落,唯有东园收拾的还算景气,见一名白衣少年立于婆娑竹影之下,回过头来,书卷清奇。
许襄邀请张嫣在堂上相对坐下,“家姐远游在外,襄以杯茶待客,还望小公子不嫌简慢。”
“好说。”张嫣将茶羹不着痕迹的推开一些,好奇问道,“五郎君与我素不相识,为什么邀我入府?”
许襄微微一笑,“若是旁人,我自然不会邀请入门,不过小公子是个例外……我曾听家姐提过宣平侯府家的长娘子。”
“哦,”张嫣的杏核眸一亮,急急问道,“鸣雌亭侯怎么说?”
许襄望着面前眉目如画的童子,想起胞姐对这位宣平侯长女的相语,“我生平为无数人看过相,唯独对赵国翁主的面相有些看不透。按着说是凤凰泣血的尊毁相济的命格,一生富贵至极却无福享用,却偏偏眉宇之间却又带着生门,似乎有所转机。若得了一丝气运,许能改写天下大势。”心中带着一丝惊异及不以为然,笑着道,“自然是说天生命格贵重,洪福齐天,一生纵有小波折,终会得大际遇。”
这话听着就虚妄,张嫣略觉失望,垂了垂眸,问道,“五郎君可随令姐习了相术?”
许襄摇了摇头,举着手中竹简面带不屑道,“襄自幼饱读诗书,求的是以文武道报效朝堂,相术虽偶得神助,终是末枝小节,不值大丈夫效耳!”
“五郎君好志气。”张嫣笑道,“小子今日冒昧打扰多时,家中尚有些事情,就此便告辞了!”
“好说,”许襄微微颔首,转身吩咐道,“陶翁,代为送一送张公子。”
老苍头送了张嫣主仆出门,自闭了府门,颤巍巍的感慨道,“这个宣平侯府的小公子,生的真是可俊啊。”看着就让人喜欢。
“小公子?”许襄摇了摇头,重新捧卷,“是女公子吧?”
“解忧,你说,如果一个人能够知道前世今生,是不是好事呢?”从鸣雌亭侯府出来,张嫣略感无赖,笑着问解忧道。
“嗯?”解忧蹙起了眉头,犹疑片刻,“奴婢想着,应该是好事吧,这样他就永远不会做错事了啊!”
“也不一定呢,”张嫣悠悠道,似口中含着一颗橄榄,“有时候知道太多,也是一种负担呢!”
一阵叱喝马蹄之声从身后传来,街上百姓纷纷躲避,飞马奔驰而过,马上骑手弯腰将张嫣一把抄起,搁在马背上,瞬间驰出了一大截,朗声笑道,“小阿嫣,可还记得我么?”
她仰起头来,咯咯笑道,“樊家表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