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干涩沙哑且低沉,就像是身体内的水分都流失一空,连最为湿润的口腔也干裂开来,和皮肤一样皱巴巴的音色,让人听来浑身难受,恨不能把心肝儿都掏出来挠一挠。
鹤连山眉头微蹙:“寒兄的意思是?”
寒斐子似乎没看到鹤连山不悦的表情:“若不力出手,怎知孰强孰弱?再者说,这些孩子都只是金丹境,无非偏差一两转的境界,又有天斗堂锻造的四象塔,诸位元神高人在场观摩,还能平白看着他们闹出人命来?除非掌控四象塔的人,嘿嘿……”
这话有些诛心,孔雄飞正色道:“寒兄以为我会做手脚?”
这件四象塔是孔雄飞提供的,鹤连山和族中几位长老反复查验了几遍,确定没有动手脚的可能,这才代替原本的演武场使用,寒斐子话里话外质疑孔雄飞,无异于一巴掌打在鹤连山连山,而且分外用力。
寒斐子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随意拱了拱手道:“寒某修为低道行浅,所谓人微言轻,当不得两位大王的称呼,方才之言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孔兄若是觉得寒某说错了,寒某收回刚才的话,给孔兄赔个不是!”
说完起身长鞠一躬,姿态却是放的很低。
鹤连山道:“只是分个高下,又不是性命相搏,何来无有顾忌之说?不过寒兄的话说的在理,鹤某也放下话来,真有打红了眼控制不住自己的,鹤某也瞧不上这样眼高手低的女婿。”
寒斐子嘿嘿一笑,并不作声。
余下诸家羽王的代表虽然只是金丹期的妖帅,但毕竟代表着本家族长的颜面,鹤连山不好不给他们面子,一时间互相小声议论纷纷,颇有几个是支持寒斐子的。
修行道向来以实力为尊,纵然有元神的境界,倘若只能发挥出金丹的修为,一样要被战力高的修士追着打,故而那些假婴修士多数都是闭关参悟天道,以期渡过每百年一次的天劫,彻底涤除身上的桎梏,打破枷锁证道神婴。
修行道亦不乏假婴修士被金丹修士追着打的案例,虽说这些金丹修士都掌握着强力的顶级法器,以及顶级的神通道术,但跨越一个大境界越阶打败神婴修士,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然,被假婴修士击杀的金丹同样数不胜数,假婴也是婴,神婴即是元神,元神的本质已经从金丹得到了无尽升华,虽然假婴的元神升华的不够彻底,但终究还是触摸到了与道合真的门槛。
总的来说,两者是彼此互有损伤,以金丹修士伤亡为绝大多数,假婴修士不敌微乎其微。
然则只要有一例,那也足够了。
但凡是能被别人做到的事情,同等条件下,我自然也能做到。
这是大多数金丹上重修士的想法。
在座的诸家代表多为金丹境,而且都是八转九转的妖帅,其中不乏能够力敌假婴的高手,自然知道真要是放开手脚出手,彼此以命搏命的力拼杀,还要想着不能伤其性命,是何其艰难之事。
既然来参加比斗,为的就是取得胜利抱得美人归,压箱底的杀手锏自然要在决定性的时刻用出来,奠定胜局。
杀手锏,可没有那么好收啊!
“拼斗不是坐而论道,以言语验证道行深浅,些许损伤在所难免,王上大可定下章程,以免伤了诸家同族的和气。”
老太傅坐在鹤连山下首左侧,一直都在闭目养神,看神态似乎已经神游天外,似乎是沉沉睡去了。他是鹤连山的老师,又是云影鹤的上长老,鹤连山自然不会因此怪罪于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虽然都压低了声音,可还是一片嗡嗡声回荡,惊醒了沉入梦乡的老太傅。
“王上,诚如寒斐大王所言,既然是打斗嘛,磕着碰着在所难免,真有个死伤什么的也情有可原……恕老臣直言,总不能别个下杀手,我非得站着等死不是?而且在场元神高手众多,又有孔雀王掌控四象塔,当能控制得住局面。”
鹤连山略一思索,道:“就依老师所言。”
转头向孔雄飞笑道:“还要劳烦孔兄多多费神。”
孔雄飞点头道:“都是分内之事,算不得劳累。鹤兄不怕孔某从中施为,便是最大的信任,孔某自当尽心。”
寒斐子耸耸肩,阴沉戏虐的目光扫过孔雄飞等人,不知道想些什么。
鹤守拙立于四象塔内,直到几位王者定下章程,这才从袖口里摸出十余根黑白相间的鹤翎,扬手一抛化作十余道精光,飞入城楼上的房间之中。
参加斗法之人,都在里面。
鹤守拙朗声道:“每一枚鹤翎都有单独的编号,共计一十九枚……”
话音未落,便有几枚鹤翎飞回,鹤守拙看也不看收回袖中,笑道:“六枚弃权,共计一十三枚。”
方天震一愣,这是啥情况?
还没开始呢,就有人弃权了?怕死怕到这种程度,还来参加斗法作甚?专门跑过来丢人现眼开玩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