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气高洁,前厅院落里已被园匠补种上了时宜的芙蓉,蜀中移植来的花木郁郁繁茏,行走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之中,左右皆有锦簇花团掩映。
“你怎么回事”行至此处,再也看不见厅中人影,永清已按捺不住,拽住萧雾月,“你订亲了还是和郑函他死了萧家又和郑家闹翻了”
萧雾月半合眼眸,不置一词。
“……肯定是郑家夫人说你不好。”永清霎时明白了,转而握住她的手,二人一同放慢了脚步,漫步花廊之中。
萧雾月两度许嫁,未婚夫婿皆夭寿而亡,想也想得出,怕被议论儿子随贼子谋逆的郑夫人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把满京的口舌都引到萧雾月身上。
终于被永清晓得,萧雾月反而有一种出其意料的如释重负,她淡淡道:“罢了,我也不在乎,早就不想嫁人了。”
“那董夫人为什么——”永清斟酌道。若是萧雾月真的不想成亲了,董夫人必定对独女百依百顺,正好借着新寡的名头拒绝一切求亲,何必要闹到郑家门口去呢
“阿娘和我一开始也没有这个意思。”萧雾月平淡得仿佛在叙说别人的故事,“我们登门吊唁,郑夫人反而在灵前,当着郑氏亲眷和来访宾客,羞辱我。说郑函是被我克死的,还要赶我出去。阿娘便真的生气了。”
郑夫人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恐怕是真的以为,董夫人如传闻中那般温和柔弱,文质彬彬。
她真发起狠来为女儿挽回颜面,自然是郑夫人受不了的,回头又向郑学添油加醋那么一说——
“其实郑学为人也算当得起一个仁义,只是——”永清刚想说,还有一个“孝”字压在头顶,从小读的书,学的规矩,必然不会教他去怀疑披麻戴孝,涕泪连连的母亲。
“我正要说这个。”萧雾月却眉毛一扫,“你不要信他,郑家人反复无常得很,若是要借你的手,追捕顾预,再和皇帝媾和谈判,那你在中间不过是火中取栗而已。”
萧雾月也对郑学有了偏见,永清试图软化她:“其实郑家当时毕竟死了人……”
“是,他们第一反应便是推卸罪责,洗清声明,后来发现失了我父亲这棵树有些得不偿失。”萧雾月微微抿起唇,眸中嘲弄,“你猜后来,郑旻亲自登门,来找我父亲,说了什么”
她态度极为坚硬,永清只得顺着她的话问道:“……什么”
萧雾月冷笑一声:“他说郑夫人悲痛欲绝,失魂落魄,一时口不择言,要母亲和我谅解。后来他又提出,婚约仍可继续,只要我嫁给他的二子,郑学即可。”
这委实是荒唐了。
她倏然转过头:“你说我能克死那郑子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