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忠在宫外办事颇多,抓他的行迹易如反掌,但刘骑久侍深宫,李功调查起来颇为吃力,多日无所获。永清曾提议进宫找王美人打探宫中动静,但李功极为坚定地否决了,告诉她,王美人这枚棋十分重要,不能轻易暴露。
永清只能作罢,被迫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但有一个阿离在府中,这清闲和她以往十几年有了一点出入。
先前永清让她去侍弄花草,她能摘一朵是一朵,庭中的芍药玉兰,栀子琼花,全给薅秃了,这差事自然停了。李长史给她寻了柄剑,她便专注练剑,她倒是有招有式,气贯长虹,但小院里头就难免磕磕碰碰,一日下来,仅剩的绿枝也给她削没了。后来她自请服侍永清,又把永清和几个侍女都折腾得够呛。她身世可怜,又非在此为奴,周遭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有苏苏出头建议给阿离换个事做。
苏苏道:“一定得是又不用动脑,又不能停手,不必把握分寸,但是得凝神聚气的事情。”
旁边的阿离,已褪了怯色,笑吟吟地望着她,我见犹怜。
永清想了想:“那……练字”
阿离却惨呼了一声:“我都不会认字!”
“这不更好,”苏苏如蒙大赦,“我是说——这样,你可以多学一些!文武双全!”
永清看苏苏这两日也无所事事,便道:“那你教她吧。”
“我”苏苏倒退一步。
永清眸子一弯:“不然呢这进院里还有哪个女儿认字”
“半夏呀,”苏苏在朝京宫中就颇有人缘,如今亦然,“我常见她给家里人写信来着。”
“是么”半夏似常在她院中出现,她心中一疑,暂先按下,把阿离的事定了,玩笑道,“就你了,除你为女博士。反正你们也住一起,一月之内,让她学完《急就篇》,我可是要似太学一般考课的。”
她话音一落,苏苏便跌坐,捶床直呼:“那可是两千多个字……”她扭过头问阿离,“你真的一个字也不认识么”
“我认识‘离’。”阿离的眼睛温柔澄澈,如同小鹿一般,她又生得极美,就直直地望着永清,竟看得永清脸红心跳,“我爹在燕阙南郊水渠捡到我的时候,装我的木盆里,有一块布,血书了个离字。我爹觉得这个字无论如何对我很重要,便寻人问了,于是唤我阿离。”
燕阙城坐西朝东,丹若宫背后的南郊人迹罕至,若她不被捡到,恐怕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