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弘立刚刚走出十里亭,就被刘裕洐再次叫住了。
“老师。”
刘裕洐的声音很平静,他望着张弘立,问了一个自己不解的事。
“为什么父皇无论如何都不让孤处置您”
虽然刘裕洐敬重张弘立,但是药人一事,主谋乃是张弘立与刘进。
刘进身为成汉国的陛下,自然不能处置,那么,首当其冲的则是张弘立。
所以,刘裕洐本是打算直接将张弘立下狱的。
师生情分是师生情分,然而成汉国律法,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
刘裕洐回想起前夜的情景。
帝王奢华的寝宫内,此时只有父子二人。
刘进短短几日时间,已经苍老了许多,面容上是清晰可见的疲惫。
刘裕洐站在他前面,看着原本高大伟岸的父皇,一点点地衰落下去。
心里的滋味,复杂难言。
刘进长长叹了口气,“洐儿。”
“你打算如何处置太傅”
刘裕洐眉眼微动,口中的话语却没有留情,“父皇,他已经不是太傅了。”
闻声,刘进微微怔愣了片刻,“是啊,张弘立已经不是太傅,只是一介白身。”
刘裕洐移开视线,目光垂落在地面上,“明日,他就会成为阶下囚。”
“阶下囚”三个字惊醒了刘进,他盯着刘裕洐,语气有些急切,“洐儿,你说什么!”
刘裕洐的目光重新落在刘进身上,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父皇,您方才不是问儿臣如何处置张弘立吗”
“他负责药人一事,所以必须要严惩。”
刘裕洐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儿臣明日就会捉捕张弘立,将其下狱。”
“不行!”
几乎在刘裕洐的话音刚刚落下,刘进带着激烈情绪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一前一后,相差不过一息。
“为何”刘裕洐瞬间拧起了眉头,“父皇,张弘立是此事的主谋之。”
他硬生生将最后“之一”两个字吞了下去,但是声音收得不及时,听上去异常明显。
然而刘进此时的心神全部在刘裕洐要处理张弘立一事上。
“不行!”
刘进分毫不让,或者说,此事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是你师长,学生惩治老师,算什么样子”
刘进随口扯了一个借口,硬是不让刘裕洐对张弘立动手。
“父皇,”刘裕洐的胸腔中几乎瞬间就被牵起了怒火,“他是师长,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哪怕是太傅,也该要承担后果。”
刘裕洐深吸一口气,“若是父皇顾虑此事对儿臣的影响不好。”
“那儿臣让旁人来负责此事。”
刘进却依然摇了摇头,“不行,旁人一眼就能瞧出,此事是你授意。”
“儿臣不在乎。”
再次被拒绝,刘裕洐的声音愈发锋利,“张弘立犯下死罪,儿臣只是将他下狱,没有处死。”
“这已经莫大的恩典了。”
刘进大惊失色,他抓紧了龙椅扶手,“洐儿!你还想将张弘立处死”
刘裕洐没有否认。
最开始,他是当真想过,直接将张弘立问斩的。
此事太恶劣,危害性太大了。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