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室狱,又称
“保宫狱”,为汉朝中都官狱之一,主要收禁将相大臣及其家属的场所。
近来狱中,却进来一位身份特殊的犯人,那就是高乡侯、长乐太仆、中常侍侯览。
前段时间,有司举奏侯览专权骄奢,于是天子下诏收其印绶,并将他关入居室狱中,等候处置。
对此,侯览虽有些惶恐,但也并未感到绝望。早在桓帝时期,侯览的哥哥侯参为益州刺史,郡中富裕的平民,他都以大逆不道的罪名加以诬陷,处以死罪,没收他们的财物,先后数以亿计。
当时的太尉杨秉上奏侯参的罪状,诏令以囚车将其押回,侯参在途中畏罪自杀。
京兆尹袁逢在旅舍清点侯参的财物,共有车三百余辆,都装着金银锦帛和珍宝古玩,不可胜数。
侯览也因此事受牵连,被免去官职,不过很快他就又官复原职了。他们十常侍得天子宠信,对抗士族,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也是他的底气,他虽然被人举报,但他不相信其他中常侍会袖手旁观。
相较于一般的监房,侯览所处的囚室,要干净得多,榻席被褥、案纸笔墨,包括恭桶,都有配备。
侯览一身赭衣,一手执卷册,一手拿笔,埋头于案。神色平静,没有多少身陷囹圄的落魄感。
只是少修了些边幅,妆容肆意了些。比起之前,侯览整个人气质发生了巨大变化,那是常年浸淫权力的气质,威仪孔时。
“来人!”良久,侯览直起身体,稍微活动了一些脖子、手腕,伸了个懒腰,朝外呼道。
居室狱很静,很快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名衣着艳丽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保宫令朱甲,乃专管居室及其附设的监狱的最高长官。按理说,这等服侍犯人的活计,不是他来做,只是对方身份特殊,他才屈尊而来。
手里的灯笼朝囚室里照了照,朱甲操着有些谄媚的声音问道:“常侍大人,有何吩咐?”
“如今我可是待罪之人,当不得大人之称!”嘴里谦虚着,侯览却指着案上只剩点尾巴的蜡烛,说道:“此烛将尽,给吾换一支,另外,再给添些纸张!”
“是!”朱甲应承的同时,又打量了侯览两眼,忍不住
“嗬嗬”叹道:“大人哪里是来坐监的!”闻言,侯览将注意力放到这保宫令身上,随意问道:“以你之见,我是来做什么的?”
“在下官看来,大人更像是换了个地方办公治政!”朱甲说道:“下官还从来没见过,能在这居室狱之中,有如此待遇的。我等下官,又是送吃,又是送喝,还要管灯烛笔墨”
“呵呵~”侯览淡淡一笑:“那你等,又为何如此殷勤侍奉于我这个罪人?”朱甲跟着嘿嘿一笑,双眼之中,透着精明,又带着点讨好:“下官在此当值多年,因罪出入于居室狱的官员,可以脱罪安然走出去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看了一眼侯览波澜不惊的脸色,接着,朱甲又出言道:“但是常侍大人不一样,下官虽然见识浅薄,但有种感觉,大人必能完好无损地出去,官复原职,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我就借你吉言了。”侯览抬手,心里很是受用。随后又开口补充道:“如今我身陷于此,受尔等照顾,这份恩情,也是铭记于心。如能再见天日,当有所报!”听侯览这么说,朱甲这才松了口气,嘴里附和着:“大人且稍待片刻,下官这就去给你拿纸张、蜡烛来。”转身之时,心中不由嘀咕着,这候常侍,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人,只希望他出狱后,能记得今日之言。
居室狱,十分冷清不说,又收容的都是犯官,他也不敢随意动手脚,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有亲朋故友在朝中做官,一个不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虽然有些离开这个尴尬的位置,奈何人脉关系不足,这才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多年。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以为落难的中常侍,他还不赶紧抱大腿。他可是知道这侯常侍几次贬黜,都能官复原职,可见他在天子心中的地位。
这不,也正是如他所想,晚些的时候,天子刘宏亲临这居室狱,一身明黄衮袍,在光线黯淡的狱内都十分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