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钥会议室</p>

十多名干部和技术人员围着会议桌正襟危坐。</p>

邓小平在沈书记等陪同下走进会议室。</p>

与会的千部技术人员起立热烈鼓掌。</p>

邓小平微笑着示意大家落座。他走到马工程师面前：“你是马工程师吧？”</p>

马工程师站起：“是！”</p>

邓小平：“一九七五年我来鞍钢的时候，你因戴着‘走资派’、‘反动学术权威’、‘苏修特务’三顶帽子接受所谓审查，我没有能见到你。”他转过身来问，“沈书记，你们把马工程师头上的这三顶帽子摘掉了吗？”</p>

沈书记：“摘掉了！”</p>

邓小平：“马工程师，他们没有给你留个尾巴？”</p>

马工程师：“没有！”</p>

邓小平：“好！咱们书归正传。马工程师，我看了你整理的鞍钢生产的基本情况，感到问题很多。但最核心的问题是什么呢？”</p>

马工程师：“鞍钢劳动生产率低，人员多，企业的负担过重。”</p>

邓小平：“美国矿山技术，年产一亿吨矿石，要用多少人？”</p>

马工程师：“不到一万人。”</p>

邓小平：“我再加一个，一万零一个，怎么样？”</p>

马工程师：“一、必须引进像美国一样的先进技术；二、一定要按照他们的先进管理方法、先进经营方法、先进定额等，一句话，按照经济规律管理经济就行。可我担心……”</p>

邓小平：“再给你戴上一顶崇美的帽子，对吧？”</p>

马工程师：“还有现有的掌权领导的反对。”</p>

沈书记急忙说道：“我坚决支持！”</p>

邓小平：“我看碰到具体问题就未必了！”</p>

与会者发出赞同的笑声。</p>

邓小平：“你们矿山六万人，如果照美国的技术，只需要一万人，多五万，怎么办？同样，钢铁公司引进技术后，只需要十万人，多七八万人怎么办？”</p>

马工程师：“我的意见嘛，宁可搞编外，也不能凑在一块吃大锅饭。”</p>

邓小平：“我赞成！你们准备采用哪些国家的技术？”</p>

马工程师：“矿山设备用美国的。”</p>

邓小平：“老厂改造呢？”</p>

马工程师：“准备用日本的。新日铁、住友都看过了。”</p>

邓小平：“你们矿山改造需要多少资金？”</p>

马工程师：“搞一亿吨铁矿需要四十亿美元。”</p>

邓小平：“改造老厂需要多少？”</p>

马工程师：“二十亿美元。”</p>

邓小平：“共六十个亿。但你们千万要注意一点：鞍钢的技术改造，要以世界先进水平为起点，要革命，就要把最先进的技术引进来。”</p>

鞍山宾馆大院</p>

牟记者和儿子吴钢一边交谈一边走在雨道上。</p>

牟记者：“等一会儿，你就可以见到邓副主席了，有什么话都可以对他说。”</p>

吴钢：“有些被当做反动的、遭到批判过的话也能说吗？”</p>

牟记者：“能说！”</p>

吴钢：“真的？”</p>

牟记者：“妈什么时候骗过你？”</p>

邓小平的下栩处</p>

昊钢：“邓伯伯，我只有一个愿望：继承父亲的遗志，把我们国家的钢铁工业搞上去。因此，我无论是在北大荒插队，还是在鞍钢当学徒工，除去钻研有关的学问以外，还关注全世界最新的钢铁发展的信息。”</p>

邓小平笑了：“不是吹牛吧？”</p>

吴钢：“我怎么敢在您的面前吹牛！”</p>

邓小平；“你是如何关注全世界最新的钢铁发展信息的？”</p>

吴钢：“我有一个叔叔在日本新日铁钢铁厂工作，他定期给我寄有关的材料。”</p>

邓小平：“你能看得懂吗？”</p>

吴钢：“能！‘文革’以前，我跟着父亲学日语；在北大荒插队期间，我继续自学日语。不吹牛，看、写、翻译没问题。”</p>

邓小平：“有毅力！”</p>

吴钢：“还得加上一条：不怕当反革命！”</p>

邓小平一征：“为什么？”</p>

吴钢：“为此，我在北大荒当过反革命。就说来到鞍钢以后吧，提出批邓伯伯那年，不仅剥夺了我上钢铁学院的权利，而且还把我当成亲日派小汉奸进行批斗。”</p>

邓小平叹了口气：“现在好了吧？”</p>

吴钢：“不好！我想去日本留学都不行。”</p>

邓小平：“是谁反对啊？”</p>

牟记者急忙插话：“吴钢，不要点人家的名了！”</p>

吴钢：“好！就是陪着邓伯伯参观的其中一个人。”</p>

邓小平：“我帮你和他们讲道理好不好？”</p>

吴钢：“那我就谢谢邓伯伯了！”他站起身来，像是宣誓似的说，“请邓伯伯相信我：等我把日本的技术偷了来，一定把我们国家的钢铁搞上去！”</p>

邓小平听后忍不住地笑了：“好一个偷了来啊！……”</p>

一辆墨绿色的专列飞驰在华北大平原上。</p>

车厢内，牟记者拿着笔和本，正在采访邓小平：“邓副主席，您在东北三省走了很多地方，最大的感受是什么？”</p>

邓小平：“我们太穷了，太落后了，老实说对不起人民。我们的人民太好了。外国人议论，中国人究竟还能忍耐多久？很值得我们注意。我们的人民是好人民，忍耐性已经够了！”</p>

牟记者：“您打算怎么办呢？”</p>

邓小平：“我们必须发展生产力，改善人民生活条件。你跟着我走了几个地方，我一再讲这个问题。同时，还讲要解放思想，开动脑筋，不要当懒汉，一切要从实际出发。”</p>

牟记者：“可是我们国家的现实却恰恰相反啊！”</p>

邓小平：“是的！我们过去是吃大锅饭，管理水平、生活水平都提不高，鼓励徽汉，包括思想懒汉。一些搞思想理论的同志人云亦云，不独立思考。”</p>

牟记者：“如何纠正呢？”</p>

邓小平：“从现在起，我们不能再搞平均主义，先让一部分人富裕起来。”</p>

邓小平办公室</p>

邓小平坐在桌前在审阅一份文件。有顷，他拿起笔严肃地批示：</p>

“印发政治局各同志。我认为所说情况和意见都重要，可转请自治区参照酌情处理。邓小平。”</p>

邓小平放下笔，拿起电话：“请接胡耀邦同志！”</p>

远方显现出胡耀邦接电话的画面：“我是胡耀邦，小平同志，你有什么指示吗？”</p>

邓小平：“我委托乌兰夫同志对内蒙古自治区的情况进行调查研究，最近我收到了他写的报告，他提出的‘既要解决问题，又要稳定局势’的方针是正确的。”</p>

胡耀邦：“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p>

邓小平：“一、要有步骤地彻底调整、充实内蒙古党政军各级领导班子；二、要重申过去中央颁布的在内蒙古多年实践中证明行之有效的政策和农牧业生产措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