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回嘴道:“当初春花姐送地瓜,我还回去两担柴,按说亲人间不该这样计较,大伯娘实在不该开口为难,我娶欢儿已是委屈了她,再往铺里强塞人,你可考虑侄儿的颜面?”</p>
程大娘犹不死心:“一篮子地瓜哪是两担柴能还清的?”</p>
欢儿忍不住接话:“一篮子地瓜就想去铺里做活,是不是也太容易了些?”</p>
程大娘道:“自家姐弟能帮为何不帮一把?”</p>
欢儿冷笑:“自家侄儿能帮为何不帮一把?”</p>
“你可知他们吃了多少苦?”</p>
“以前避之如蛇蝗,如今硬凑上来,无非就是有利可图,拿一篮子地瓜说事,也好意思张这个口,这几个萝卜你拿去,我们可不敢吃,当真是还不起。”</p>
欢儿看她面上青红皂白,仍不放过,又道:“连我们生娃的事都安排好了,哪用得着你操心?”</p>
“你不用在这抹眼泪装可怜,以前我不知道有你们这门亲,以后也只当没有,别拿着两棵上不得台面的菜就想攀交情,我没那么好糊弄。”</p>
程大娘被挤兑的面色相当难看。</p>
愤恨道:“不答应就不答应,作甚把话讲的这般难听,你终归是小辈,哪有进门就这样跟长辈说话的?”</p>
欢儿怒极反笑:“长辈?我上无公婆,你一个常年不走动的大伯娘要来充长辈,还想以此压人,当真可笑。”</p>
“你尽管嚷嚷出去,看我可会怕半分?要不我们去外面掰扯掰扯,也让外人评评理,究竟是我这个小辈做的过分,还是你这个长辈不做人事?”</p>
程大娘嘴上争辩不过,又见她油盐不进,自知没希望,挎上篮子忿忿而去。</p>
边走边骂,委屈至极。</p>
欢儿气的不行,追出去与她吵:“少在这装模作样胡说八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自家不怜惜小辈,反想咬一口,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p>
左右邻里听到动静出来看,欢儿并不觉得丢面子,将事情道来理论。</p>
一条巷子里住着,各家是个什么情形俱是门清,众人理解,倒也不觉欢儿做的过份。</p>
都是过日子的人家,哪个不知顶家立户软性子可不行。</p>
没的让人白欺负。</p>
厉害点才好,虽则名声不好听,至少日子好过能清净不少。</p>
与几个妇人骂一通撒了火,欢儿方转身回家。</p>
瞥见程望默声不言,直言问道:“你可是觉得我处置得不妥?”</p>
程望慌忙摇头。</p>
日将西落,欢儿去准备做晚食,程望坐在灶前烧火。</p>
欢儿想了想道:“春花姐的那点恩情,以后有机会再还上,只是去铺里做活是不成的。”</p>
“家里这些人,哪个都能帮把手,就是生娃……。”</p>
她顿住口,稍后又道:“到时总会有法子,真缺人再说吧。”</p>
程望轻轻嗯一声:“你做主就好。”</p>
院门外程连下工回来,望着烟囱露出笑意,这个家以后不再冷冷清清了。</p>
有了嫂子,过不久就会有小侄子、小侄女。</p>
就能像杜婶子家一样热热闹闹的。</p>
事后两日,程连听说大伯娘前来之事,心中很是不快。</p>
饭桌上与欢儿道:“嫂子,让你受委屈了,家中事你尽管做主,我和大哥不会有甚意见。”</p>
末了还摸出钱袋子:“这是我的工钱,以后都交与嫂子掌管。”</p>
欢儿眉头轻皱起,她可不喜欢管家管钱。</p>
就像在铺里,她宁愿多干点活,账面上的事全交给喜月。</p>
这成了家,反倒要管着一家开销收支,总不好还麻烦喜月管钱。</p>
也忒麻烦了!</p>
不过想想单独过日子,可不就得掌家,硬着头皮接下:“家中事我们一起商量着来,都是平辈做的对或不对,尽管直说,可别藏着掖着。”</p>
程连欢喜应下,他可太喜欢嫂子这性子。</p>
抬眼看大哥,见他嘴角弯弯,笑容更盛。</p>
原存着打秋风主意的那些本家,因欢儿这一闹倒不敢再登门。</p>
虽有些闲言碎语,日子却是清静了。</p>
左右没说到跟前,欢儿丝毫不在意那些人会编排什么。</p>
进出笑着同巷里人打招呼,与邻里处的和气,如此便够了。</p>
喜月成亲前一日,欢儿来家帮忙,夜里两人同睡一床,说起体己话。</p>
其间说起亲密事,欢儿脸羞红,新婚蜜月里正是如胶似漆时。</p>
又言道他虽粗笨倒也细心,月事时不让她碰凉水,竟能帮她洗小衣。</p>
她原是怕成亲的,过着过着又觉得也还不错。</p>
对眼下的日子满意的紧。</p>
情场之中有人得意,有人失意。</p>
他小两口越是浓情蜜意,越发让程英和原五羡慕。</p>
年初二走娘家,初三时程英过来串亲,原五不期而至。</p>
好巧不巧,喜月和葛天冬也过来了。</p>
程望感情内敛,又不善表达,反观葛天冬眼神始终放在喜月身上,关怀备至。</p>
喜月满是无奈,嗔怪一眼示意他收敛些。</p>
葛天冬一副笑意,眉间的愉悦怎么都掩不住。</p>
叫原五看的牙酸,心头更酸,饭桌上便多吃了几盅酒。</p>
程英瞧着百感交集,咬着唇默默无言。</p>
欢儿与喜月对视一眼,暗暗叹一声,纵是知道他心里苦,却是没法劝。</p>
葛天冬对喜月情根深种,最是明了爱深愁多,心中极同情原五,真心实意安慰好一通。</p>
原五最终还是吃醉了,醉的人事不知,任由程望搬去西间程连房里。</p>
醒来屋里黑着,床边坐着一个人,他原以为是程连,出声相问回应的是程英。</p>
原五很是意外,这会子她竟还在。</p>
也不知道她守了多久?</p>
思绪还在混沌,就听程英哽咽道:“我对不住你。”</p>
或许黑暗使人胆子变大,原五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是老天的错。”</p>
程英泣不成声,紧紧攥住原五胳膊泪流满面。</p>
屋外欢儿听着动静,心头亦是沉重,再看程望、程连均是一脸凝重。</p>
不多时程英抹泪从屋里出来,让程望送她回去。</p>
随后原五拒绝留饭,踏着月色离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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