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钧听见这话,知道范吉年怕是想歪了,但也没有过多辩解。
范吉年:“咱家倘若没记错,萧家女在长安中的家人,有人在司农寺,还有人在教坊。司农寺中的官婢,请放为私婢,这倒是好办,咱家去打个招呼便是。至于教坊那里……”
周钧拱手说道:“梨园教坊乃是圣人治下,钧自然不敢劳烦,只是请司农寺放人便好。”
范吉年一口答应下来:“好,既然二郎说了,那咱家就去一趟司农寺,卖个情面。”
周钧闻言,拱手说道:“钧谢过范公。”
送走了范吉年,周钧回到中街,去往了后巷。
后巷中有宫人的住所,根据尚部职能和从业职事不同,又分成了数片区域。
周钧去了尚服宫人的住区,又找到了彭婆和她的那些昔日同僚。
坐在后堂的月牙凳上,周钧先是朝站在面前的彭婆和一众宫人问道:“吃住用度如何?”
彭婆躬身行礼道:“一应俱全,犹胜宫中。”
周钧微微点头。
彭婆:“周二郎来寻老身,怕不是只为询问此事吧?”
周钧不再打算绕圈子,直言道:“过些日子,某要回凉州职事,打算带上你们一起走。”
彭婆听闻此言,没有表现出什么吃惊和反抗,朝周钧说道:“但凭周二郎安排。”
周钧有些意外:“你不打算问些什么?”
彭婆:“老身素闻周二郎思虑周详,多问也是无益。”
周钧多看了彭婆一眼,接着便起身离开了后巷。
又过了些日子,收拾妥当一切的周钧,先是去拜别了庞公和玉萍,接着回到采薇院,打算踏上重返凉州的旅途。
画月帮周钧检查着行囊和文书,萧清婵则帮忙打包着衣服、鞋帽、用度等物。
收拾到一半,萧清婵偷偷看了眼身旁的周钧,没能忍住心中的酸楚,眼圈通红,只能把头深深埋了下去,不让他人看见。
周钧在画月的帮助下,小心翼翼清点了一遍焉耆祖上的信物和文书,确认并无错漏,便开始打包装箱。
做好这一切,周钧令下人们将行装抬上大车,又接过了乘马的缰绳。
画月见状,也牵来了自己的马,对周钧说道:“我去送你。”
车队出了灞川别苑,又顺着长街去往官道的方向。
路上,画月看向周钧,欲言又止。
周钧问道:“想随我去凉州?”
画月一怔,犹豫片刻,先是点头,接着又说道:“这长安待得久了,也是无趣的紧……画月虽然想随二郎同去,但也知道,我留在灞川,才能帮上你更多的忙。”
周钧转头看向画月的眼睛,笑着说道:“我与你做个约定吧。”
画月:“约定?”
周钧:“今年再回长安,倘若又要外放职事,无论天涯海角,你便与我同行。”
画月睁大眼睛,连忙说道:“一言为定?”
周钧:“绝不食言。”
车队行至官道,周钧刚想与画月道别,行向北方,视线中出现的一样事物,却让他勒停了马缰。
那是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官道的一旁,又有十数位骑士拱卫在左右。
马车的帷帘被拉开,一张熟悉的女子面孔,出现在周钧的视线之中。
周钧迟疑了一会儿,最后朝着马车的方向,从怀中取出了那枚花鸟纹的银球香囊。
那女子看见香囊,潸然泪下,又将右手放在心口,轻轻点了点头。
周钧轻轻叹了口气,收回了视线,看向北方,对着车队高喊了一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