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赤水啼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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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赤水之中，原本汹涌澎湃的赤色洪流，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突然扼住了咽喉一般，猛地凝滞了下来。那河面瞬间变得如同被无形之手抚平的铜镜一样，平静而光滑，倒映出九重祭坛上盛放的曼陀罗花。

这些曼陀罗花呈现出一种暗紫色，它们的花瓣纹路中流转着诡异的金光，每一片花瓣都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禁忌的故事。而在这诡异的光芒映照下，青禾身上所穿着的玉骨战甲也泛起了一层幽幽的光芒，仿佛与这曼陀罗花产生了某种共鸣。

青禾的步伐坚定而沉稳，她踏着青铜鼎的残片，一步步地向前走去。她的裙裾在风中轻轻飘动，扫过之处，那三百根原本散落在地上、泛着莹白光芒的“情丝”，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自动地缠绕汇聚起来，最终凝结成了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

这火把燃烧得异常猛烈，火焰如同跳跃的精灵一般，在风中舞动。而在这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那些古老的甲骨文竟然如同活物一般跳动、重组起来，仿佛在拼凑着一个被封禁已久的秘密。

终于，这些甲骨文在火光中闪烁着，赫然显现出了一句话：“戊戌年，焚心为炬，可照幽冥。”这句话如同预言一般，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心头一紧，泛起了一阵寒意。

大祭司的蛇尾如钢鞭般横扫而来，缠住青禾手中的火把，嘶声道：“你当真要为了这苍生，牺牲一切？她不过是一缕残魂！”蛇尾上的鳞片泛着幽蓝的毒光，与火把的光芒交织，在空气中激起阵阵火花。

青禾没有回应，她玉指轻颤，缓缓插入自己的胸腔。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唯有赤水倒映的曼陀罗花在风中轻轻摇曳。片刻后，她抽出一团跳动着的炽热火球——那是她体内的烛龙心火，光芒耀眼，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哀伤。

“她是我的人性。”青禾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眼神中闪烁着决绝。当那团心火触及曼陀罗的瞬间，赤水两岸陷入沉睡的百姓突然同时苏醒。他们胸口的替命蛊化作点点飞灰，万声啼哭在赤水之上回荡，最终凝成一声震撼天地的呼喊：“陈青禾——！”

血镜中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墨色光芒，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划破虚空。这道光芒异常凌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杀意和毁灭之力。

墨临渊手持判官笔，笔锋闪烁着青禾的心火，宛如夜空中的流星划过天际。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毫无拖沓之感，每一笔都精准而有力。

随着判官笔的舞动，虚空之中泛起层层涟漪，仿佛整个空间都在为之颤抖。笔锋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仿佛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在这惊心动魄的场景中，《往生赋》的终章缓缓显现。那一个个古老而神秘的文字，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虚空中跳动着。每一个字都散发出磅礴的力量，如同一座座山岳压向大地。

“神骸为舟，因果为楫，往生之门，今日重开！”这十六个字如同洪钟大吕，在天地间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重新定义。

伴随着一声巨响，矗立在赤水之畔的青铜巨树开始崩解。粗壮的根系如同被抽离了灵魂的巨蟒，在地面上无力地抽搐。根系中埋藏的玉化残片纷纷飞起，在空中重组，化作墨临渊的虚影。他面容冷峻，手握半截瑶池金簪，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眉心：“西王母，这一局，我赢了！”

整片赤水开始沸腾，赤红的河水如熔金般翻涌。河床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通向深不可测的归墟。缝隙尽头，西王母的冰棺悬浮其中，棺中女子的面容竟与纸鸢一模一样！大祭司的蛇身突然僵直，额间的第三目缓缓淌出血泪：“原来我才是...傀儡...”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在曼陀罗花的花心处，纸鸢那残破的灵魂突然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唤醒一般，猛地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眸中原本空洞无神，但在这一刻，却突然闪过一丝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