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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芳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唇边笑意更深,眼中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光芒。她缓缓抬起手,指向那金色花海边缘,一处毫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几株矮小的植物静静生长着,枝叶是朴素的墨绿色,上面零星点缀着几朵……花?
沈逸凑近细看,愣住了。那花朵极其奇特,或者说,根本不像他认知中的“花”。它没有花瓣,只有几片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淡紫色“小伞”拢在一起,中间托着几粒米粒大小、散发着极微弱莹白光芒的蕊心。它太朴素了,朴素得近乎寒酸,在周围一片绚烂辉煌中,像个被遗忘的角落。
“此花何名?”沐芳的声音清晰地传来,目光沉静地落在沈逸脸上。
沈逸懵了。他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什么?野草?苔藓?还是什么他没见过的怪异植物?他拼命回想小蕊这两天的介绍,烈焰朱砂?幽谷梦蝶?引星子?没有!绝对没有这种!他求助地看向小蕊,小蕊却罕见地抿着嘴,大眼睛里满是紧张和期待,拼命朝他摇头,又点头,意思是:别看我,你自己想!快想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花瓣无声飘落的声音。沈逸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心咚咚直跳。完了,千算万算,没算到还有这一出!他绝望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那本诗集粗糙的封面。
突然,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书页边缘——那是他前几天翻看时不小心撕破又被他胡乱粘回去的地方。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不是书本上的知识,而是这两天在落花岛上感受到的一切:花瓣拂过脸颊的温柔,花香的沁人心脾,沐芳沉静如水的目光,小蕊清脆的笑声,还有他自己……那久违的、脱离了代码和压力的、纯粹的对美的悸动。他看着那朵在角落里默默绽放、散发着微弱却执着光芒的奇异小花,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喉头。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不再看任何书,目光直直地落在那不起眼的小花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笃定和情感:
“花开花落本无心,
荣枯何必问浅深。
一点幽光自照影,
不羡金菊满园春。”
四句念完,他自己也呆住了。这……这是他顺口胡诌的?可字字句句,又像是直接从心底流淌出来的。
一片寂静。
小蕊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圆圆的。沐芳静静地看着他,脸上那惯常的平静如水终于被打破。她的眼神剧烈地波动着,先是极度的惊讶,随即是深深的震动,最后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穿透了漫长时光的了然与……温柔?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欣慰,有释然,还有一丝沈逸看不懂的、极淡的感伤。
“好一个‘一点幽光自照影,不羡金菊满园春’……”沐芳轻声重复着,声音里有种奇异的颤抖,“此花,名‘无华’。无香无色,无艳无姿,唯一点心光,照见本真。”她看着沈逸,那目光似乎要将他看透,“你懂了。这识花之试,你已通过。”
沈逸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不是海水,是冷汗。他刚要咧嘴笑,沐芳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浇下。
“既已通过,你便可留在岛中。”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只是……你终究要回去的。此地再好,非你久居之所。”
“为什么?”沈逸急了,一股强烈的不舍瞬间攫住了他。这两三天的宁静美好,是他过去几年都不曾有过的,“沐岛主,这里……这里太好了!我……”
“落花岛,非俗世凡尘。”沐芳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她的目光投向遥远的花海尽头,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花雨,“此岛游离于时空之外,循天地气机而动。每一次显化于外,间隔……百年。”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很轻,却重如千钧。
百年?!
沈逸如遭雷击,僵在原地。百年?他漂到的这个仙境,下一次出现,要等一百年?那他……那他岂不是……
“岛主姐姐!”小蕊也急了,眼圈有点红,“不能再想想办法吗?这个沈大哥……他不一样的!他能认出‘无华’的心光呢!”
“天道有常,非人力可强改。”沐芳轻轻摇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沈逸一眼,那里面有无奈,也有深深的惋惜,“缘起缘灭,皆有定数。你我有这三日之缘,已是造化。强求,反生祸端。”她的话音刚落,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暗沉下来!一阵猛烈的、带着咸腥味的海风呼啸着穿过花林,吹得无数花瓣狂乱飞舞,如同下了一场狂暴的彩雪!花树在风中剧烈摇晃,发出呜呜的声响,远处传来隐隐的、沉闷的雷声,如同巨兽在云层深处咆哮——风暴来了!比送他来的那场风暴,气势更加惊人,带着一种天威难测的毁灭感!
“快!风暴起了!”沐芳脸色一变,声音陡然急促起来,那份沉静被打破,显露出真切的焦急,“这是送客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一把抓住沈逸的手腕,那手冰凉而有力,不容抗拒地拉着他,逆着狂乱的花瓣雨,朝着岛屿边缘的方向疾奔。小蕊也慌忙跟上,小脸煞白。
沈逸被拽着踉跄奔跑,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又痛又慌。他回头望去,那宁静祥和的花之仙境正在风暴中剧烈地颤抖、模糊,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巨石!巨大的花树在狂风中痛苦地扭曲着腰肢,发出令人心碎的呻吟。无数绚烂的花瓣被粗暴地扯离枝头,卷入灰暗的旋风之中,如同破碎的彩色梦境。他看到了自己暂住的那座石屋,在风雷的映衬下显得那么渺小脆弱。他看到了小蕊口中那片引星子花田,那些发光的小虫惊恐地四处乱飞,像炸开的星屑……
“沐芳!”沈逸在呼啸的风声中大喊,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被风吹得破碎不堪,“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沐芳没有回头,只是拉着他在越来越猛烈的风暴中奔跑,她的背影在纷乱的花瓣雨中显得有些模糊。就在他们即将冲到一片被狂浪猛烈拍打着的、唯一看起来像是“岸边”的嶙峋礁石区时,沐芳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她的长发和衣袂在狂风中烈烈飞舞,脸色在晦暗的天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直直地看着沈逸,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入灵魂深处。
她迅速地从自己宽大的袖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用某种光滑坚韧的深绿色叶片包裹的东西,不由分说地塞进沈逸的手心,紧紧握住他的手。那叶片包裹带着她指尖残留的微凉和一丝奇异的花草清香。
“活下去!沈逸!”她的声音穿透风的怒吼,清晰地送入沈逸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怆,“记住落花岛!记住……”后面的话语被一阵震耳欲聋的惊雷吞没。
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从身后涌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推在沈逸背上!他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瞬间被抛离了地面,抛向了那墨黑翻腾、巨浪滔天的怒海!冰冷咸涩的海水瞬间将他吞没,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他眼前发黑。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他挣扎着回头望去——
落花岛,那片无边无际、绚烂如梦的花之国度,正在他模糊的视线中剧烈地扭曲、波动,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幻影。它的色彩迅速褪去,轮廓在狂暴的风浪中飞速地虚化、溶解,像一幅被雨水冲刷殆尽的沙画。沐芳那月白色的身影和小蕊焦急的小脸,是这片急速崩塌的幻境中最后清晰的景象,随即也被翻涌的灰暗海水和漫天狂舞的、失去了颜色的花瓣碎片彻底吞没……
“哗啦——!”
沈逸的头猛地撞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剧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呛咳着,吐出好几口苦涩的海水,挣扎着睁开被海水刺痛的眼睛。
不是冰冷的海水,是……浴缸?他正赤条条地躺在自己家狭小的卫生间浴缸里,热水已经变得有些温凉,水面上还飘着几片……干枯发黄的花瓣?
他懵了。浴缸?热水?花瓣?他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熟悉的廉价瓷砖墙壁,架子上放着他那瓶用了半瓶的洗发水,门虚掩着,外面传来邻居家电视模糊的广告声。
梦?一场漫长无比、细节清晰到可怕的……梦?
可身体的感觉无比真实。他动了动,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酸痛,皮肤被热水泡得发白发皱,脑袋撞在浴缸边缘的地方隐隐作痛。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揉揉发痛的额角——
一个冰凉、微硬的东西,正紧紧攥在他湿漉漉的手心里!
沈逸的心猛地一跳,像被电流击中。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期盼,摊开手掌。
一小撮灰扑扑、干瘪瘪的、毫不起眼的东西躺在他掌心。像是什么植物的种子,却又小得可怜,灰褐色,皱巴巴的,混杂着一点暗绿色的碎屑——像是某种风干了的叶片残渣。正是沐芳在风暴中塞给他的那个东西!
不是梦!落花岛是真的!沐芳是真的!那场百年一遇的邂逅……是真的!
巨大的失落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瞬间攫住了他。沈逸颓然地靠在冰冷的浴缸壁上,热水包裹着他,却驱不散心底涌上来的刺骨寒意和空茫。他低头看着掌心里那几粒毫不起眼的“种子”,在浴室的灯光下,它们灰暗、枯槁,毫无生机,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接下来的日子,沈逸像丢了魂。回到公司,面对熟悉的代码和产品经理唾沫横飞的咆哮,他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荒诞和厌倦。同事王胖子凑过来:“哟,沈哥,度假回来怎么更蔫儿了?海风吹傻了?”
沈逸只是摇摇头,眼神飘得很远,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他没再加班,下班铃声一响,第一个冲出公司大门,留下身后一片错愕的目光。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附近的花鸟市场,买了个最素净的白瓷花盆,又买了据说最好的营养土。回到家,他小心翼翼地清洗干净那几粒灰扑扑的种子,按照记忆中沐芳偶尔提起的照料花草的方法,轻轻地将它们埋进湿润的土壤里,浅浅地覆上一层土。他把花盆放在自己小小的、只有下午才能晒到一会儿太阳的窗台上,旁边就是那本被海水泡过、书页皱起、边缘发黄的《唐诗宋词三百首》。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个花盆。浇水不敢多,也不敢少。土干了,心就揪起来;浇了水,又怕闷着。他对着那盆沉默的土说话,像个傻子。
“今天出太阳了,你们暖和点没?”
“降温了,窗缝我拿旧毛巾堵上了,别怕冷啊。”
“沐芳……你们岛上的花,现在还好吗?” 最后一句总是低不可闻。
时间一天天过去,花盆里除了沉默的泥土,什么都没有。失望像藤蔓,一点点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也许,落花岛的种子,本就不该在凡俗的尘埃里发芽?也许,那场相遇,真的只是一场百年一梦?
一个多月后的某个深夜,沈逸加完班回来,疲惫得像一滩烂泥。他习惯性地走到窗台前,借着窗外城市霓虹透进来的微光,看向那个白瓷花盆——他猛地顿住了,呼吸瞬间停滞!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湿润的泥土表面,竟然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拱出了两个比米粒还要细小的、近乎透明的、带着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淡紫色小芽尖!那紫色淡得如同晨曦初现时最遥远天际的一抹微光,孱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折,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令人心颤的顽强生命力,执拗地指向空气。
沈逸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他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的气息惊扰了这微弱的奇迹。他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凑到花盆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个小小的芽尖。窗外的霓虹灯光变幻着颜色,偶尔有一束微光扫过,那淡紫色的芽尖仿佛会吸收那光线,在极短的瞬间,由内而外地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莹白的光晕,如同暗夜中的一点星屑,转瞬即逝,却真实不虚。
无华!这就是无华花的幼苗!沐芳给他的种子,真的发芽了!
巨大的喜悦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这些日子筑起的失落堤坝。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却有些发热。他伸出手指,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无限温柔地,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冰凉湿润的泥土边缘,仿佛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就在这时——
“嗡……”
被他随手丢在窗台上充电的手机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刺眼的白光在黑暗中亮起,屏幕上跳动的,不是任何熟悉的App通知,而是几行极其怪异的、不断扭曲变幻的符号!那些符号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又像是星辰运行的轨迹被强行压缩在方寸之间,它们闪烁着幽蓝色的微光,疯狂地扭曲、旋转、重组,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透着一股冰冷而玄奥的气息。
沈逸猛地扭头,死死盯住那诡异的屏幕。幽蓝的符号光映在他骤然缩紧的瞳孔里,如同落入深潭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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