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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的?\"小梅缩在五米开外。施子然拎着湿淋淋的螃蟹转过来,蟹钳上还沾着片烂菜叶:\"钳子发青,肚脐三角,这才是正经湖蟹。\"他手腕一抖把螃蟹扔回阴沟,水面溅起的油花里浮着层彩色泡沫。
傍晚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卷帘门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施子然蹲在柜台后面对账本,计算器上的数字比蟹壳纹路还乱。玻璃门突然被推开,穿雨衣的男人挟着水汽闯进来,帽檐下露出半截刀疤。
\"黄老板的债该清了吧?\"男人摘下口罩,右脸皮肤下凸起几粒硬块,像是没蜕干净的蟹壳。
收银台的抽屉刚拉开条缝,后厨突然传来冰柜挪动的巨响。施子然抄起剁骨刀冲过去,只见老周正用没受伤的手拼命抵住冰柜门,指缝里渗出黑血:\"快跑!这些玩意认人!\"
冰柜缝隙里伸出三根蟹钳,钳尖滴落的黏液在地面腐蚀出白烟。穿雨衣的男人不知何时堵在门口,雨衣下摆鼓动着可疑的凸起:\"黄老板折在你手里,他大哥可没这么...\"
\"哗啦!\"二楼突然泼下盆滚烫的辣椒油,小梅举着炒锅尖叫:\"老板快闪开!\"红油浇在男人雨衣上,布料瞬间鼓起密密麻麻的泡。三只发狂的螃蟹从破洞钻出来,钳子直取施子然咽喉。
老周抡起铁凳砸碎气窗玻璃:\"走后门!\"冷雨灌进来的瞬间,冰柜门轰然炸开。无数变异蟹潮水般涌出,却齐刷刷转向撕咬雨衣男人。施子然最后瞥见的画面,是男人脖颈处爆开的蟹卵里钻出透明幼虫。
夜市的人声像煮开的粥,咕嘟咕嘟冒着烟火气。施子然甩了甩炒勺上的辣油,瞥见收银台那抹诡异的彩光时,后颈的伤口突然针扎似的疼起来。小梅用抹布裹着蟹壳要扔,被他一把按住:\"留着,明天送检疫所。\"
深夜打烊时起了雾,路灯在潮湿的空气里晕成毛月亮。施子然蹲在后巷刷洗炒锅,钢丝球擦过锅底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泔水桶突然\"咣当\"晃了下,三只螃蟹顺着桶沿飞快爬出来,最肥的那只钳子上还粘着半片彩壳。
\"还没完了是吧?\"他拎起铁钩要砸,突然听见墙头传来沙沙声。穿连帽衫的男人蹲在围墙上,手里抛接着个玻璃瓶,月光照出标签上褪色的\"生长激素\"字样。
铁钩脱手的瞬间,男人翻身跃下。帽檐阴影里露出半张布满鳞片的脸,说话时嘴角冒出细小的泡沫:\"黄老板的大哥托我给你带个礼物。\"玻璃瓶砸在水泥地上炸开,浓稠的绿色液体裹着蟹苗四溅。
施子然倒退着撞开后门,脚底打滑摔进后厨。冰柜发出不祥的震颤,成群的小螃蟹正从排水口涌进来,每只背壳都泛着七彩光。连帽衫的笑声隔着卷帘门传来:\"这些新品种可是认主的...\"
警报器突然炸响,红蓝警灯穿透雾气在巷口闪烁。穿制服的市场监督员举着强光手电冲进来:\"接到举报这里非法养殖!\"连帽衫啐了口带泡沫的痰,翻身跃上围墙时,后腰露出块蟹钳状的青色胎记。
\"这什么鬼东西?\"年轻监督员用手电照着满地乱爬的彩壳蟹。施子然摸出收银台底下那半片蟹壳:\"同志,我要举报个制售激素蟹苗的窝点...\"
(最终结局)
晨光染红鱼肚白时,三辆警车堵住了城郊废旧罐头厂。施子然跟着特警踹开铁门的瞬间,腥臭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成排的水池里泡着篮球大的母蟹,腹部缠满输液的软管,墨绿色的液体正通过针头注入蟹卵。
\"后退!\"老警察突然拽住施子然。水池边的操作台突然爆开,飞溅的玻璃渣里窜出个驼背老头,后颈凸起的肉瘤裂开条缝,钻出两只挥舞的蟹钳。
特警的防暴叉卡住老头脖子的刹那,施子然看清他工作服上的铭牌——和黄老板当初别的一模一样。生锈的铁笼里堆着成捆的旧工作证,最上面那张照片里,年轻时的父亲正在渔船上微笑。
结案那天下着毛毛雨,施子然把父亲的工作证埋在后院香樟树下。小梅蹲在旁边烧纸钱,火星子溅到不锈钢盆里:\"老板,咱明天真去水产局当顾问啊?\"
\"总得有人教他们分激素蟹。\"施子然用铁锹拍实泥土,远处传来熟悉的发动机响。穿工装裤的胖子从三轮车上蹦下来,机械义肢踩得水花四溅:\"施哥!我在码头逮着只二十斤的黄油蟹!\"
夜市灯火次第亮起时,\"蟹状元\"门口支起了科普展板。玻璃缸里青壳蟹举着检疫合格的标签,电视机循环播放着暗访罐头厂的新闻。穿校服的小姑娘指着彩壳蟹标本问:\"叔叔,这真是螃蟹精吗?\"
\"哪有什么精怪。\"施子然往炒锅里撒了把紫苏,\"人心比蟹钳脏多了。\"滚油爆香的瞬间,后厨冰柜突然\"咚\"地响了一声。小梅掀开柜门,只见层架深处静静躺着一枚彩壳蟹卵,在灯光下流转着诡异的虹光。
夜市喧闹声忽然静了一瞬,所有食客都看见\"蟹状元\"后厨窜起丈高的火光。小梅抱着消防器冲进去时,施子然正用铁钳夹着那枚彩壳蟹卵往煤气灶上烤,卵壳在火焰中爆出噼啪脆响。
\"老板你疯了!\"小梅的尖叫被警报声淹没。蟹卵突然裂开条缝,涌出的却不是蟹苗,而是股浓稠的黑烟。烟雾在半空凝成张扭曲的人脸,依稀能看出黄老板的五官。
\"你以为...这就完了?\"黑烟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施子然抄起盐罐泼过去,雪白的颗粒穿过烟雾,在地上拼出个歪扭的\"冤\"字。消防水龙撞破后窗浇进来时,人脸在蒸汽里嘶吼着消散,只剩地面积水泛着油彩般的光泽。
三个月后的清晨,施子然踩着露水推开店门。晨跑的老周远远挥手,机械义肢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展示柜里新增了个密封罐,泡着烧焦的彩壳碎片,标签上印着\"新型水产致幻剂样本\"。
水产局送来锦旗那天,穿连体胶裤的渔民扛来筐活蹦乱跳的湖蟹。最大的那只突然人立而起,钳子\"咔嗒\"敲着玻璃缸。施子然捏着蟹壳转过来,腹甲上天然长着个\"黄\"字纹路。
\"今晚加菜。\"他笑着把蟹扔进蒸锅,白雾腾起的刹那,后巷阴沟里传出成片的咔嗒声。霓虹招牌映在积水里,把游过的蟹群染成七彩,像条蜿蜒的星河流向大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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