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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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百川抱着粮袋穿过巷道时,听见墙根下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三个士兵靠着冻裂的土墙席地而坐,甲胄上的“铁”字纹章结着冰碴,其中一人正用刀尖拨弄着半碗浑浊的菜汤,汤面上漂着几片枯黄的菜叶,偶尔晃过一块指甲盖大的肥肉——那是今早从马料里偷挑的。
“听说鹰嘴崖的弩炮又添了三门……”说话的士兵喉结滚动,刀尖戳破浮油,溅起的油星落在结冰的靴面上,“昨儿亲眼看见西城楼被轰塌半边,砖块里夹着半截人腿,还穿着咱们的棉裤。”
他的声音发颤,却强装镇定,可握刀的手却止不住地哆嗦,刀柄磕在膝盖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旁边的少年兵突然把脸埋进臂弯,肩膀剧烈抖动。他腰间挂着的葫芦里早已没了酒,只剩半块硬饼,饼边咬痕整齐——那是临出发前,娘用冻裂的手掰给他的“平安粮”。
“俺爹说,紫霄贼的‘冰狼队’能在雪地里不吃不喝跑三天……”少年的声音闷在布料里,带着哭腔,“可咱们的马已经杀了一半,剩下的草根都啃光了……”
第三个士兵突然用刀柄敲了敲少年的头盔,铁锈簌簌落在汤碗里:“别听那些浑话!北萧城的援兵快到了,你没看见今早城外来了粮车?”他的语气里带着刻意的强硬,却在低头时,用袖子快速擦过眼角,“再说了,咱们有顾将军的‘冰蚕甲’,能从暗渠运粮,紫霄贼困不住咱们!”
这话像是说给少年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顾百川掀开地窖的草帘时,蒸腾的热气混着霉味扑面而来,却掩不住底下隐约的米香——那是种让人牙根发酸的清浅香气,像被水稀释了十遍的记忆。
地窖中央支着一口裂了缝的铁锅,锅底结着黑黢的焦痕,锅内的水咕嘟咕嘟翻着泡,米粒屈指可数,在沸水中浮浮沉沉,宛如几叶垂死的扁舟。
掌勺的妇人踮着脚,用木棍小心翼翼地搅动,仿佛在搅拌整个冬天的希望。她的围裙早已磨得透明,补丁摞着补丁,每次挥动木棍,都能看见围裙下凸起的肋骨——那是用树皮和冰水撑了三个月的证据。
“不敢多放米。”妇人抬头,眼角的皱纹里嵌着锅灰,“一人一勺,掺着野菜能撑到后晌。”
她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醒锅里的米粒,木棍碰到锅壁,发出“叮当”的轻响,惊得角落蜷缩的孩童们齐齐抬头。
最瘦小的那个攥着陶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碗沿还沾着去年的粥渍,此刻在火光中泛着油光,像极了母亲说起“过年”时眼里的光。
“娘,我闻见米香了。”孩子的喉咙动了动,口水顺着嘴角滑落,“是真正的米吗?”
妇人的手突然顿住,木棍在水面投下颤抖的影子。她转头望向墙角的粮袋,那是顾百川刚送来的粳米,袋口系着的红绳是从死士腰间解下的——原本用来绑平安符的物件,此刻成了维系生命的纽带。
“是……是真正的米。”妇人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又立刻提高音调,“等会儿每人都能喝到,都有份。”
地窖深处,几个老人围坐在一起,怀里抱着空陶罐。其中一位用指甲刮着罐底,试图抠下最后一点残渣,浑浊的眼睛盯着铁锅,喃喃自语:“光绪三年闹蝗灾,俺娘也是这么熬粥,水多米少……最后她把自己那勺让给了俺……”
话音未落,旁边的老汉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溅在陶罐上,在米香中添了丝铁锈味。
没人说话,只有木棍搅动的声响,和着远处城墙的轰鸣,织成一曲绝望的摇篮曲。
少年兵蹲在妇人脚边,偷偷往锅里添了勺雪水。他的甲胄内衬露出一角,那是用妹妹的嫁衣改的,袖口还绣着半朵莲花。
“婶子,多兑点水吧,”少年的喉结滚动,“我……我不饿。”
妇人突然转身,用木棍敲了敲他的头盔:“胡说!当兵的不吃饱,怎么守城?”她的动作很轻,却在少年抬头时,迅速往他的陶碗里多舀了半勺米粒,“去年你爹替我家挡了流箭,这是你该得的。”
少年盯着碗里的米粒,突然想起爹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要像铁石一样硬”。此刻,那些米粒在热水里舒展,像极了爹坟头春天冒出的草芽。
他别过脸,把碗推给旁边的孩童:“我吃过了,你吃。”
孩童盯着米粒,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却不敢伸手去接。直到妇人狠狠瞪了少年一眼,他才颤抖着接过碗,用舌头舔了舔水面,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顾百川靠在窖壁上,摸出怀里的年糕。那是北萧城百姓连夜赶制的,糯米里掺着红枣和核桃,此刻在掌心压得扁扁的,像块坚硬的石头。
他掰下一小块,递给攥着空碗的老人。老人盯着年糕,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却又猛地摇头:“给娃娃们……我这把老骨头,熬不了几天了。”
顾百川强行把年糕塞进老人手里,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握了一辈子锄头的痕迹。老人颤抖着把年糕掰成两半,一半放进孩童的碗里,一半塞进自己嘴里,泪水混着年糕一起咽下,发出“咯咯”的声响。
铁锅上方,蒸汽在窖顶凝成冰棱,一滴一滴落在妇人的围裙上,洇出深色的印记。她看着众人捧着碗,像捧着全世界,突然想起今早看见的场景:紫霄贼的“震地弩”碾过雪地,留下的辙印里嵌着半块冻硬的饼子——那是和她此刻熬的粥一样,水多米少的饼子。
“都趁热喝。”妇人的声音里带着倔强,“等北萧城的援兵到了,咱们就煮稠粥,咕嘟咕嘟熬上三天三夜,让香气飘满整条街。”
窖内安静下来,只有吞咽的声响。顾百川望着众人眼底微弱的光,突然明白:这锅水多米少的粥里,煮的不是粮食,而是铁石城最后的尊严——哪怕只剩一粒米,也要让希望在沸水里翻滚,告诉这乱世:我们,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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