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国蹶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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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要害还是东都跟太原，曹氏与白氏在耗。”张公慎脱口而对。</p>

于是，上下皆知，幽州此番争夺，是罗术罗将……罗总管胜了。</p>

“是最新的消息，来自江南那边，说是吐万长论逃了，萧辉已经吞了九江，那你说，接下来是不是该顺江而下打宣城的鱼皆罗？”张行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便顺势讲起。</p>

“可若不打河间，其他地方打了也不合我们计略……总不能去打东夷。”</p>

张行没顾及对方想什么，也直接跳下夯土夹板墙，离开了此地，然后往城内行去。</p>

出乎意料，张行以下，在场几人都无笑意，气氛反而更加凝重，连陈斌都没有点头。</p>

且说，罗术本就是幽州总管本土两大竞争者之一，而如今贺兰适身死、贺兰从逃脱、赵八柱轻易接手安乐、魏文达将女儿许嫁给了罗信，周围其他那些边缘州郡自然不会继续观望，乃是纷纷来幽州城做谒见。</p>

最后，还是雄伯南当先不耐，对着小舅子蹙眉：“若是那般，好则好了，可是河北中原的烂摊子怎么办？咱们的粮食便能支撑自己，又如何能安抚取下的河间，让河间饿不死人？何况还有幽州？况且，眼下局面清楚的很，这些人眼中只有自家地盘、兵马，根本不管百姓生死，出兵一个比一个比快，军粮食耗得一个比一个快，到时候往何处取粮就食？咱们身为义军领袖，当真不管？让他们在仓储前饿死？”</p>

马围几人也多点头。</p>

张公慎心下稍松，复又来问抵达将陵后的说法。</p>

实际上，这也是张行在黜龙内一再强调组织建设与地方官吏体系完整度的缘由。</p>

“他们停了。”张行笑道。“因为吐万长论害怕被江都治罪，却只停在了宣城，两位宗师聚在一起，梁军一时不敢过去，反而是九江入手后，江西跟湖南联通顺畅起来，引起了一个意外……江西人跟湖南人争了起来，湖南的豪杰们自诩是萧辉元从，却居于江西人之下，好像还有什么战后赏罚不公的说法，反正直接带兵走了，江西人便鼓噪说湖南人反了，甚至直接派兵去追，却被湖南人反扑回来，死了好几千人……现在说什么都有，有人说，是萧辉驱虎吞狼，但也有人说是真火教私下捣鼓出来的，想要废了萧辉根基，趁势取而代之，不过，更多人还是说，就是那些湖南、江西豪强之间的团伙对立，没别的什么阴谋诡计，反正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呢？”</p>

“没有正经大事，开什么大决议？上半年刚刚开过。”</p>

张公慎这才心中安定，然后不敢怠慢，当日便率领数骑启程南下，经过河间时才发现，河间军已经解散，薛常雄已经回到河间，很显然，黜龙帮与河间军对幽州发生的事情其实了若指掌，然后反应也很快，立即就停止了原本就引得双方压力都很大的军事对峙。</p>

张行刚要回复，陈斌却严肃开口：“首席，我跟几位已经讨论的很清楚了，都觉得，打黎阳本身仓易如反掌，难的是后续的粮食转运，而最怕的是东都大宗师亲自率精锐反扑……所以，便是眼下局势混乱，我还是要说，既然首席把这件事交给我来断定，那我必然要为首席与黜龙帮尽心尽力，所以，东都不动，我们也不能动。”</p>

渡过清漳水，原本汇集在此的黜龙帮大军也回到各营之中在，这让张公慎愈发轻松。</p>

“其实还好，幽州这里是快的，总算是有个结果……”张行继续言道。“不像其他地方，有的内乱迭起，有的枯坐相耗，让人摸不着头脑。”</p>

张行沉默了片刻，面对着汇集起来的一众下属，先做了一个吩咐：“小贾，你去寻张公慎说一下，不关他事，让他安心把事情做好。”</p>

张公慎诚恳俯首：“本就有此意。”</p>

张行诧异看了眼对方，然后继续介绍了下去：“至于说枯坐相耗，说的是东都，曹皇叔根本没有去关中。”</p>

“举行祭奠如何？祭祀三辉四御？”</p>

“此人本就出任过大魏军职，进入宗师境地方才回到老家结庐的，东都下令南方诸镇北上救援，其余几家都被阻拦或者干脆不动，此人却接受了东都任命，以东川行军总管的身份，引巴地黄蛮兵三万北上去了。”张行稍作介绍。“此人若去，关中局势多少好了些……那里不缺兵，不缺人，还有数不清的仓储，只缺一个主心骨……当然，也不足以反复大局，毕竟人家巫族乃是倾巢而出。”</p>

张公慎没有吭声，也没有多余动作。</p>

魏文达听到这话，陡然一泄，当场释然。</p>

就这样，众人散去，只有雄伯南、陈斌、徐世英、窦立德、马围，还有新加入计划的牛达、谢鸣鹤几人留在最后。</p>

同时，以赵八柱为主将，亲子罗信为副将，心腹白显规、张公慎为压后，带领了包括侯君束在内的多达万众，去接受安乐郡。</p>

“他在等太原先动。”张行也没什么可遮掩的。“关陇可不只是曹魏一家的，很显然，曹皇叔是盯死了白氏，而且东都也不是没有别的动作……你知道当庐主人韦胜机吗？”</p>

徐世英欲言又止，只能闭嘴。</p>

对此，百忙之中的罗术回复非常干脆，也非常大度，他亲自将张公慎唤来，当面告知——都是自家兄弟，妻子安置在幽州本据、固安旧宅、谷南城都可随意，倒是将陵正需要张公慎认真走一遭。</p>

而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河间应该也有幽州使者抵达，做安抚与解释，这让张公慎更加轻松起来。</p>

张行点点头，终于起身，便要离去。</p>

而且，也委实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在打仗：</p>

这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大部分割据者都是立足未稳的，他们人心不附、经济基础薄弱、毫无组织力度和组织向心力，所以往往一次突袭，就会造成数个州郡易主的情况，宛若什么爽文。</p>

罗术当场大笑，立即上前来扶魏文达：“魏将军既是我至亲兄弟，也是我儿岳丈，如何敢让你来拜？”</p>

张公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心中却已经了然——这便是黜龙帮在河北的动向原委了，张首席希望扩张后能够迅速安定地方，而无后顾之忧，所以想收缩等待，做好准备再伺机而动，也正是为此，他才会尽量用最少代价，维持河北的均衡，此举既是避免大战，也是要使得河北官军势力不出现一个总揽者，方便他日后各个击破。</p>

“如此说来，岂不是好事？”徐世英忽然束手来道。“若是他真不动，坐视关中荒废，我们反而妥当了，就按照原定计划，不去碰黎阳仓，只等明年春后，各处青黄不接，粮食耗尽，直取河间便是。”</p>

张行发函去问他，他却只是敷衍。</p>

关键是，若是杜破阵有了淮西、淮南十余郡，谁是老大？</p>

罗术当面回应：“友善如故，相互交通信息，各安其份，避免误判交战。”</p>

这件事情，在黜龙帮内部引发了相当的波澜，因为杜破阵到底算是名义上黜龙帮的外围，他要是败了还则罢了，若是胜了，把毫无军事经验的王代积一波带走，那算个啥？</p>

总之，是有点出了神的。</p>

“打河间如何？”有人本能建议。“首席不是说远交近攻吗？”</p>

“有件事情，在下格外好奇。”张公慎认真来对。“局势那么混乱，除了几家官面势力和当家年长的，其实大家都在争先恐后，张首席这么年轻，为何反而这么沉得住气？”</p>

张公慎听了，既觉得荒唐，又觉得理所当然，半晌也只是叹气：“这就是这个世道，天下要崩，人心道德都往下走，拉都拉不住。”</p>

然而，刚刚作揖下去，未及言语，侧前方罗术头号心腹白显规忽然转身，也朝本家将军躬身行礼，然后抢在那两人之前于路中扬声来言：</p>

魏赵二将一时发懵，却不料，从罗术本部开始，诸将领、军官纷纷下拜，继而本就亲附罗术的将领也有样学样，唯独站在罗术身后的张公慎十几人，早得了言语，各自扶刀、立枪杵在那里，齐齐四下扫视……见此情状，少数不拜的人也赶紧下拜，而魏赵二将对视一眼后，终究不敢违逆全局，只在罗术睥睨目光中单膝着地。</p>

其他人面面相对，多是颔首附和。</p>

“那做什么呢？”张行认真来问。</p>

这种情况下，很多时候，就是拼一个运气和胆量。</p>

而且你还别说，眼下这个局势，各地郡县人心沮丧到了头，再加上杜破阵之前威震中原的战绩，哪里敢反抗，居然来了个顺风倒。</p>

却不料，牛达抢在前面，认真来应：“我本人自然想寻屈突达报仇雪恨，但我更信三哥决断！东都一别，便想着要还一条命的，事到如今，从未有一日忘掉！”</p>

张行大为感叹，环顾来言：“诸位，这就是我们能成事的根本！无论是什么局面，但凡我们还能团结一致，并力而为，谁也不是我们对手。”</p>

徐世英顺势闭嘴。</p>

大罗罗老爷的新书我是看着大罗罗老爷的书长大的。</p>

呜呜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