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尘土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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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说若有来生，他不想天赋超群，只想早些懂得人世间最简单的情情爱爱，抢在其他任何人前面，娶她做自己的妻子。

他想说……

含凉殿内已经有消息传过来，太子李显奉旨监国，一日后登基。李旦周围的禁军高声欢呼，他们选对了人，比另一半同僚幸运得多。

裴适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想起来：“现在就庆祝，不嫌太早了么，没有二张乱政的证据，大家都一样是闯进宫中的乱党。”

正在兴头上的禁军直接把他拉扯起来，推推搡搡地带走，幼安不自禁地追上几步，可是根本赶不上那些禁军的步子。

她转头看向李旦，想说的话还没开口，李旦已经冷漠地拒绝：“如果是想替他求情，那就不必了，他是自己求死，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幼安知道，李旦说的是实情，裴适真用一句话，便成功地挑起了禁军的怒火，他们一定会对他严刑拷打，逼迫他“供”出二张的罪证。

“我……”幼安想跟李旦说几句话，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武李夺位的大事已经尘埃落定，她也没有必要继续隐瞒身份了。从前李旦总是百般腻着她，她现在才知道，他冷冽起来，是这副样子，她忽然有些懂了，王莹萱姐妹和上官婉儿为何会那么愤恨不平。

“孤和你之间，应该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李旦直接开口堵住了她的嘴，“你一去房陵多年，都不曾给过孤只言片语，孤只当你处境不易，也就罢了。可是你回了京中，什么事情都不与孤商量，自己动手翻云覆雨，宁愿去求裴适真，都不来找孤。说到底你根本就不相信孤，更没把孤当做丈夫看待，从没想过身在险境时，该求助的人是孤。”

“从前成婚，是孤极力促成，后来成器和隆基出生，也是孤热切安排。现在孤想清楚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就算是皇帝，也有强求不来的事，何况孤只是凡人。”

“宫中形势紧迫，孤迟迟未动，不是因为孤不能，而是因为孤不愿意至亲相残。你动手帮隆基，间接害死了七哥一子一女，若是你稍稍把孤的心意放在心上，也不会如此践踏孤的苦心。”

“今后，你想见成器或是隆基的面，孤绝不阻挠，要是在孤的府邸中，孤可以外出暂避。除此以外，在外人眼中，窦妃已经死了，孤也不愿意，这件事再生什么波折了。”

连番的斥责，像利刃一样，刺得幼安忍不住后退一步。她的确不曾对李旦有过太多亲密的表示，起先是因为彼此身份悬殊，她不该妄想不合身份的婚姻，后来却是习惯了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帖。

李旦要说的都说完了，转身就走，留下幼安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竟然觉得，李旦说的……都对。

李显重新登上帝位，宫中自然又有一番变动，韦秀儿再次正位中宫，成了皇后。女皇改称皇太后，移居到另一处偏僻的宫室，从此与政事绝缘。

不过一日便传来消息，裴适真用积攒的药酒引火自焚，尸骨无存，只留下一个随身带着的小小沙漏，系在窗棂上。

幼安正在考虑要不要直接离宫时，李显命人找到她，请她仍旧留在宫中，协助新皇处理政事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