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新旧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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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意很快就传出来，太子李显在灵前即位，太子妃韦秀儿为中宫皇后。可是这道以先帝遗诏的名义颁布的旨意，还附加一句话，因为李显年少，国事仍旧由天后代行。

幼安听到正式的旨意，才明白了天后那天特意说起的“歌功颂德”是什么意思，必定是上官婉儿早就揣摩了天后的意思，在拟写的时候，就已经把皇太后代行国政写了进去。

这句话自然惹得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太子李显并不是年幼的孩童，早已经娶妻生子，是完全可以亲政的年纪了。皇太后代行国政，说到底不过是不想放权罢了。

皇帝的丧仪礼节繁复，皇子和皇子的妻妾，都要轮流入宫守灵，就连名义上孩子还小的刘若锦，也不能例外。

大概是因为想到从此仍然要受制于严厉的母亲，李显和韦秀儿在守灵时，都换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跟几天之前大不一样。

前面几天，所有的皇子和妻妾都要整夜守候。高宗皇帝的儿子不算少，可除去已经不在人世的和流放在外的，真正能来守灵的，其实也就只有李显和李旦两个而已。

在宫中当差，跪是一门必须要会的学问，幼安趁着天气还冷，提早在衣裙内侧准备了薄薄的垫片，至少可以让膝盖舒服一点。夜里跪上一阵，便可以去一旁的隔间里稍稍休息，只要快着些回来就行。

幼安自然不会胡乱逞强，觉得身上撑不住，就会悄无声息地去隔间里略坐一会儿。刚刚落座，韦秀儿便跟着走了进来，见隔间里没有旁人，她便从身上取出几块点心来，悄声对幼安说：“我太饿了，帮我看着点，别让别人撞见了。”

见她狼吞虎咽地把点心塞进嘴里，幼安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觉得饿晚膳多吃些就是了，这会儿偷偷摸摸地吃，让人看见，岂不是平白叫人家抓住小辫子？”

韦秀儿取了茶水来喝，手放在小腹上：“我是无所谓，可是他受不住啊，总不能硬挺着饿坏了他。”

幼安恍然明白过来，韦秀儿又怀孕了，如果说韦秀儿有哪样本事让人望尘莫及，恐怕就是诞育子嗣了，算上这些年偷偷摸摸没敢生下来的，基本上消息就没断过，也难怪李显根本不需要别的妾室来开枝散叶。

可她这会儿听见了，却高兴不起来，有身子的人，其实是不该到灵前来的，她抬手一戳韦秀儿的额头：“你又胡闹，这又不是坏事，为什么不索性休息？”

“只是感觉而已，还做不得数，”韦秀儿侧头躲了，取出粉盒来，仔仔细细地修补了妆容，“休息不休息的，也不差在这一两天，只是我得跟显郎在一处。这些日子乱得很，他那个性子，我很怕他一时冲动，惹出什么事来。”

李显为了皇太后代行国政的事，心里很觉得憋闷，幼安心里清楚，却什么话也劝不得。

两人坐了片刻便要起身离开，走到小隔间门口时，迎面却见着宫婢扶着一位丽人进来。幼安愣了一愣，才认出那是已经许久不曾回宫的太平公主，看样子她与那位随意选定的驸马，婚后倒是生活得不错，面容稍稍丰腴了一些，眉眼间满是平和。

看见幼安，太平公主便示意身边的宫婢退下，转回头对幼安说：“听说父皇临去前，你恰好在他身边晋见，我这个做女儿的，没能见父皇最后一面，心里实在难过，想跟你说几句话聊寄哀思，你不会介意吧？”

如此明显的挽留，幼安只能答应，韦秀儿知道自己跟太平公主没什么交情，不过点了个头便走了，屋内只剩下幼安和太平公主两人。

“那日宫中的情形，我也听说了，”太平公主比起从前，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语气沉稳老练，“你对母后说的话，究竟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