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胡家归隐 秦王筹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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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安城崇仁坊的胡家官邸后宅，胡济世静静立于正堂大门前。他缓缓抬眸，目光轻柔扫过院落里的一草一木。他伸出枯瘦手指，轻轻摩挲门沿，指尖触碰那陈旧纹理，往昔岁月涌上心头。

开皇二年，隋文帝杨坚诏令宇文恺在汉长安城东南龙首原以南的平原上营建新都大兴城。遥想那时，自己恰似初建的大兴城，朝气蓬勃、满怀壮志，一心想凭岐黄之道立下不世之功。

谁能料到，三十多载岁月就此蹉跎，历经三朝帝王更迭，自己从最低等的药童一步步晋升为尚药局奉御，从初入仕途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的两鬓花白。这些年，为朝廷医人疗疾、排忧解难，倾尽心血，殚精竭虑，却也在朝堂权力的旋涡中，被各方势力裹挟，周旋其间，身心俱感疲惫不堪。此刻，他只盼能寻一处宁静之所，安享余生。

“你且带着家奴，速速收拾好行囊，先行回胡家老宅去吧。为父近来心绪烦乱，实在难以安宁，想去别处游历一番，寻一方真正的清净之地，好好让自己散散心。” 胡济世目光幽幽望向远方，神色带着几许怅然，对着儿子郑重说道，“倘若日后有人问起为父的去向，你便说为父入了深山，修道采药去了。”

“父亲大人，这是为何啊？” 胡耀有些疑惑，双眉紧蹙，急切地问道，“家中诸事都已安排妥当，父亲大人本可一同回老宅，安享天伦之乐，您为何突然决定要独自去游历呢？”

“日后时机成熟，你自会明白个中缘由。为父此去，所经之地皆无定数，前路茫茫，你切莫胡乱猜疑。待我寻得安稳栖息之所，自会修书寄回老宅，让你知晓我的近况。” 胡济世神色肃穆，目光冷冷地凝视着胡耀的双目，令胡耀瞬间脊背发凉，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惶恐，到嘴边的追问也被这股寒意硬生生逼了回去，只能不住点头。

“此后行事，务必万分谨慎。这世间人心难测，与人打交道，哪怕心中有怨，也莫要轻易与人争执。逞一时口舌之快，往往会招来无端灾祸。”

胡济世见儿子被自己这番话说得神色紧张，意识到吓到了他，便缓了缓语气，和声继续说道：“你与你那些兄长不同，自小就对这岐黄之道兴味索然，为父也不强求于你，往后，你便多读些书，书中自有处世的道理，也有安身立命的学问。无论日后欲行何路，有学识傍身，总归是不会错的。”

胡耀眼眶微红，微微低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父亲大人，孩儿明白了。只是您此去山高水远，一路又无家人相伴，叫孩儿如何放心得下......”

话还未说完，便被胡济世抬手打断，他眉头微皱，想着这般言语无忌，若是被心怀不轨之人听去，可话到嘴边，看着儿子满脸的担忧与不舍，训斥的话语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他幽幽一叹，神色有些落寞地说道：“不必为为父担忧，为父闯荡半生，什么风浪没见过。此去游历，一来为父想寻个清净之地，调养身心，二来也是想远离这尘世纷扰，寻一寻本心。你只需安心回老宅，照看好家中老小，恪守本分，莫要惹事生非，便是对为父最大的孝顺了。”

话已至此，连续的清净之说，让胡耀心中猛地一震，刹那间恍然，似乎明白了父亲话里未曾明说的深意，也隐隐猜到父亲将要去何处寻求清净了。他眼眶愈发湿润，心中五味杂陈，连连点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父亲大人，孩儿定当铭记您的嘱托，您在外千万保重自己。” 说罢，又重重地向父亲磕了个头，久久不愿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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